幻听或骑虎者日记

西　楚

1．和飞机相遇

我的一次性火机，在下山的过程中

失去了作用??有人老远看见他越过安检线

带走气体和火石，后面跟着

我的弟兄：两人提行李，有的提脑袋

没人欣慰，没人感伤，偏偏有人把影子

留在跑道上。只是我找不到

事件的起因。牙果问：

“砍柴的声音，为什么越来越小”

在坛子底部，压着坛子

在坛子底部，压着他们的名字

我一个一个地数，一个一个地划掉

剩下的，握在手里湿了

2．妖精在街角转身

我们拥有的翅膀又如此不一样

你一转身，我用去二十九年

格鲁格桑产下超市、广场和搬迁后遗症

我祖传的胃已多年不见开花

我回过神来，你就不见

我六条腿画一个圈，没有这城市大

我一辈子都在这里寻人，你在上边默不做声

南明河水一阵缓过一阵

还是没能碰上某甲，某乙，和某丙

我在租住的房子里偷习冶炼

和传授者，保持单线联系，正如你所看到

我常常在菜场口，小卖部和路边与人缠绵

3．纸品研究

单薄的纸弯卷过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盛满的净水中悬浮敏感的颗粒

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倔强品性，于是，我们饮水

于是，我在傍晚怀念纸烟卷

那是另一个极端，吻火

火中的明亮延续不了太久，于是我们怀念上山砍柴

四个果子，和一张纸牌

不知道最后落在谁的手中

只有纸老虎心无杂念地瞌睡

在我身边，安详，但一脸坏相

不懂得砍柴人心中

藏着狭窄的街道，有人在其中已生活很多年

4．宫外孕者笑忘录

当天有雨，疲惫的金属环在体内游走

最后累得不行，他们一瞬间跑出来

带着已经改变的口音，向我打听家乡的消息

他们是：某丙，某乙，应该还有某甲

他们举着火把，辨认我的五官

他们用闪着暗红光的金币交换好天气

但附属医院发绿的屋顶上，没有鸟

没有枫木，没有合唱

我厌恶了交谈。牙果摇着头

在车里，观后镜中的格鲁格桑面色阴沉

他们的心脏向外暴露，没有风吹的早上

一个比一个新鲜

5．照壁巷的反光

这没良心的小贩，他在吆喝

他吆喝什么呢?太阳光越来越暗

晚上七点钟，酒瓶里的干花开始需要露水

而马戏团无论如何挤不进来

牙果重新温习针线，不洁净的空气中

她复述的线路图，模糊得

我都摸不清

“哦，有几个人在这路上走，有几个人

走着走着忘了自己的姓名。”

电视新闻里，在说一模一样的事

不一样的是，牙果深居，简出，不识字

她的评判来源于边角破损的伤心镜子

6．夜晚尚未开始

铁脚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越发响亮

第二天早上仍然听得清楚

而头顶的裂痕没有完全愈合，

你没法向垂老的病人作出交代

我擦洗有污垢的器皿，那些果子一个个离去

格鲁格桑低下头

“甜蜜的果子，甜蜜的果子，你是我

一节一节脱落的命根”

我说夜晚，往往尚未开始

这时节，砍柴人应该还在山上

老虎醒来张嘴就要食物

我要安慰，我把纽扣一颗一颗解开

7．他乡和故乡

某甲和某丙寻欢作乐，我和某乙

隔河相望。风声太大，月亮太小

牙果身着便装，园子里绕一圈

回到原地不再动了

不能让残缺的指纹在梦中露出破绽

更多的早晨，重复更多的早晨

是抽油烟机在作怪?是身体在远行?

老虎连夜打扫房顶，稀稀落落的钟声越来越远

而记忆的漫长总让人厌倦，怜悯的妖精

又能坚持多久?她忙于上班，下班

她要在青春期过后生儿育女

拍照，留念，她要在天亮前把一生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