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站成墙（外二首）

李发模

四围的土站起来，站成墙

四围的墙围拢来，围成一个家

土墙筑成的家被一条土路牵着

像土墙屋中走出的那汉子

被一头耕地的黄牛牵着……

说那黄牛是黄土墙的架势，或是

说那黄皮肤的汉子似移动的

黄牛或黄土墙屋

都是可以的

据溯口汉子一家姓黄

他的女人姓涂被说成黄土

于是与苦与汗与月落日出

和衣食住行及屋后埋葬父母的

那两堆黄土

都同一黄色，简朴

那天，我走进那土墙屋

四壁烟火色，似乎告诉我

土地与贫苦，乃是黄皮肤的远祖

秋问

你一定能听懂

一棵树交出叶子的声音

风传递着整个世界的疼痛

但是，你听得懂吗

太阳一点一点交出光芒

黑夜一颗一颗交出星星

一个人不肯举起手

一个人想让你知道

有的时候，她比疼痛还疼

弹痕

那鸟是从水路而来

黛色的羽毛沾满露珠

它飞过我手心的时候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目光如浅水

一路的树叶纷纷凋零

有人在远处吹起口哨

在一片庄稼地里

他手中的武器还冒着黑烟

像命运的黑网

把鸟的一生轻轻的覆盖

我能做些什么呢

当鸟儿合上灰色的眼睛

当泥土掩埋起它柔嫩的羽毛

我想起它身上的弹痕和我心上的伤口

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