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

黄　筱

沈姨是S大女生宿舍看门的一位阿姨，50多岁，姓沈。刚来时，女生们都亲热地都叫她沈姨。可是不到两个月，几乎没有女生这样热乎乎地叫她了，即使跟她打了个照面，也视若无睹，有的还嘀咕：母夜叉！这也难怪。

沈姨的脾气比较硬，像是军人世家出身，有什么样规章制度就严格执行什么，说一不二。譬如，准时关灯开灯、关门开门，绝不会早于或晚于一秒。绝不允许没有特别通行证的男生进入女生宿舍。经常就一些女生的穿着打扮批评女生，说现在的女大学生跟外面的坐台小姐没什么两样，穿得那么少，那么薄，那么怪异，头发也染得像个黄毛狮子……要是我女儿这样，早把她赶出门了。还有，每晚总有不少的情侣在宿舍大门口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沈姨看不惯，常感时风日下，不明白从前青春靓丽、单纯可爱的女大学生怎么会变得如此开放不羁。 然而，更让沈姨气愤的是晚归的女生，她实在弄不明女生晚归的理由。11时30分，沈姨关大门时，外头总有一群女生扯着喉咙喊：“沈姨！——等等！——”沈姨像是耳聋了一样，“当啷”一声关上大门。等到女生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大门前，又打开大门说：“进来签名吧。”“沈姨，饶了我们这一次吧，就那么几秒钟。”女生们乞求道。“一秒钟也不行！”沈姨像个将军命令道。吓得女生们像受惊的小老鼠后退了好几步，赶忙签了名，溜了。 当然还有更晚回来的女生，那是免不了沈姨的一番寻根究底的问话，和一堂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学校的政治教育课。有的女生知道沈姨的厉害，晚归干脆就整晚游荡在校园里，等到天亮沈姨打开大门了，才冠冕堂皇地走进去。

最近，沈姨脾气好了很多，据说发生了一件事。

一天凌晨2时，沈姨被惊醒，本来就不悦的她见外头一对男女生搂抱在一起，胸中怒火燃烧得更旺了，嚷道：“现在几点了？你们不知道几点关门的吗？给我在外面站一个小时！”“什么？！”女生疑惑而又惊讶地望着她，“沈姨，好像你没有权力来惩罚我，女生晚归登记就行了。”“在外面站着，好好想想自己做错什么了！” ……沈姨真的是过了一个小时才给她开门。

第二天，沈姨被后勤处召去，后勤处长在电脑里打开一个窗口，说：“这些都是学生对你的投诉，共有 108 条。”沈姨看了，有的说她太严厉，不近情理；有的说她管得太宽；有的说她滥用私权惩罚学生……处长接着又说：“学生是学校的主体，不能适应学生的发展要求，我们学校还能办得下去吗？如果想继续这份工作的话，调整一下自己吧……”

现在，沈姨确实对女生们少管了很多，看不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慢慢地，又有女生亲切地叫她“沈姨”了。 可是不久，沈姨还是辞掉了工作，带着简单的行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