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吻

许尚明

张祥和李芳是高中同学，张祥当了董事长兼总经理，李芳主动离开财务科，把公司闲置的一排平房整理后办起了招待所，还向公司定额上缴。她这副县长的女儿带了头，公司精简行管人员谁还有话说。张祥从内心里感谢她。

其实，张祥更多的感谢是李芳对他生活上的关心，在这里他感受到了家里所缺少的温馨和关怀。那天晚上，张祥陪客商喝了几杯，夫人开门闻到酒味，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在哪喝了马尿，满嘴骚味！”“砰”地一声把他关在门外。半夜里张祥只好住进招待所。李芳敲开一家商店门，为他买来换身衣服，给他浴缸里放好温水。夜里张祥口渴醒来，只见床头柜上摆着削了皮、切成片的苹果，还有一杯桔子精冲的冷茶。后来厂里搞技改，张祥吃住在公司，大热天的汗衣服臭鞋袜聚了一大堆，李芳发觉后悄悄拿去洗干净。张祥想起结婚两年来，妻子没有为他洗过一次衣服，心里好一阵子难受。

张祥更难受的还在后头。他从南方考察回来，下了火车独自回家，路灯不亮，一脚踩空掉进了窨井，浑身污泥臭水。他哆嗦着叫开大门，没想到夫人捂着鼻子，再次把他关在了自己的家门外。

他来到招待所时，全身已冻僵。李芳找来衣服让他换上，又用几条棉被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由于停电，空调、电热毯都没有用。李芳切了一捧生姜片来熬汤，一拧开关，煤气没有了。她找来一只盐水瓶灌上热水，给张祥焐身子。

友情的温暖，驱走了张祥的寒冷和悲怆。他们回忆着学校的美好时光。张祥讲起了一件难忘的事：

“高三那年，我父亲生病，一个同学背地里给我家一次又一次寄钱，我却始终不知他是谁。毕业前一天，我发现书里夹着一张纸条，约我第二天到小松林相见，署名是‘用心吻你的人。可是那天我父亲突然去世，我立即赶回家。办完父亲丧事，同学们全都离校了。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只要你心里没有忘记她，她也就会满足的。”李芳委婉地安慰着张祥。

星期六下午，张祥夫人破天荒地到公司接他回家过周末。夫人抚摸着张祥的脸颊：“都怪我不好，让你吃苦了。”张祥用疑惑的眼光审视着夫人。

“奇怪了吧？是她开导了我。”夫人拿出一封信，一行秀丽的字迹映入眼帘：“如果你爱他，就给他温暖；如果你不爱她，就让我拥有他！”

“她是谁？”

“李芳！”

几天后，李芳辞职而走，张祥两眼久久地看着手中的纸条：“祝你幸福，祝你成功！用心吻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