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之梦
2003-04-29蒋犟
蒋 犟
曲曲流淌的大辽河,千古以来,下高山,穿草原,裂黑土,荡苇风,在与渤海激烈碰撞的一刹那,把天堑变通途的伟大梦想,化作拍岸惊涛、排空雪浪,伴着激流旋涌,流向大海,汇入世界。那种梦的追求与执着、情感的率真与惊心动魄,谱成了一曲世代萦怀的乐章,在川流不息的逝波中演绎鸣响。
大辽河从努鲁尔虎山呼沱而下,在科尔沁草原蜿蜒行走,山的精髓,草原的灵魂,融合汉满蒙回亲情的血脉,升腾出黑土地先民期盼跨越的激情:在晶莹的碧波里,始终倒映着高山如桥的雄姿;在漫天的芦雪里,总是荡漾着草原绚丽的彩虹;涛声律动着昨天与明天的互动:潮汐澎湃着现代物流渴望急散的躁动。
作为一条历史的河,大辽河世代梦想两岸的对接:大兴安岭的车轮滚来松嫩平原的玉米大豆,呼伦贝尔盟的毡房送来雪白的羊群,海南岛的椰子从这里飘落黑土地,白山黑水的珍宝从这里贸易地球村。然而,作为一条横亘在河海交汇处的自然沟壑,“千古只见白波去,至今未有天桥来”。大辽河因割裂两岸的文明,于豪迈中起伏着悲怆,回肠荡气中低鸣着呜咽。
于是,大辽河摇动一川碎响,从赵春挥斧打造世界上第一座石拱桥,到杭州湾跨海大桥呼之欲出,把人类历史上所有关于桥的故事,一一迭印在昼夜川流的粼粼众波之中。
桥是社会前进的脚步,桥是人性张扬的阶梯,桥是历史曲线的波光倒影。
汴京城外的木拱桥,搭建了封建社会中期商品交换的平台;卢沟桥上的炮声,惊醒了懦弱沉睡的中华民族;大渡河上的铁索桥,烧红了共产党人建立新中国的革命意志;黄鹤楼前的公铁路大桥,把长江南北的社会主义建设绘入同一张壮丽图景;改革开放的立交桥,更是矫若入水蛟龙,把神州大地送进了“东方风来满眼春”的新境界。
而西湖的断桥,让人审视人蛇之间悲剧的美;姑苏的枫桥,让人品尝寒山寺钟声夜半的悠扬;泰晤士河上的蓝桥,让人在战争的间隙感动真爱的圣洁;剑桥大学的康桥,让人想起故乡的缱绻依恋的云;依阿华州米得尔河上的廊桥,则让人于岁月倥偬中重温旧日难忘的鸳梦。
当然,情义智诚也离不了桥的陪衬:灞桥折柳,心随友人出阳关而西游;长坂断喝,虬髯戟张显将军之威风;陈桥兵变,假杯酒而释后周兵权;土城突围,浮渡桥头,更见毛、朱革命友谊之坚贞!
桥,是民族智慧的缩影,是国家形象的徽章:提起旧金山,脑海里就会浮现夜色中银河般闪烁的长桥身影;提起南斯拉夫,就会想起塞尔维亚工程师毅然炸毁自己杰作的壮举;当然,站在鸭绿江断桥上,感情就会格外凝重——为了保家卫国,志士就应有赳赳雄风,敢于跨江而去——乃至去而不还!
桥,作为地球上最为壮丽的人为景色,在所有的蓝色之波上,显现自己如虹的身姿,似鹏的羽翼,矫若游龙的长躯。而与桥的构图日趋复杂的历史竞相媲美的,是桥的材料和造桥人惊世骇俗的创意。时至今日,在现代高新技术、高能材料的簇拥下,桥,已不再属于花岗岩独恋的作品,它开始和一切有承载能力的物质相结合,把各种刚性和韧性、直线与曲线、封闭与自由开合、圆拱石柱与斜拉钢索表达得淋漓酣畅、完美无比。
于是,辽河之水不再低沉呜咽;涌向大海的白波,不再只是芦花的陪衬。历史的巨手开始梳理辽河的脉络,理想的实现正在河海碰撞处链接;激流澎湃已不是永恒的鸿沟,进步的生活,从来就不会有天堑阻隔!
于是,辽河之弓拉响了千山的巨弦,为了梦的实现,开始谱写恢弘的通途之歌:
辽水长兮气如虹,桥之梦兮即成真,
桥如虹兮跨南北,功巍峨兮贯古今!
[作者简介] 蒋犟,男,1949年生于辽宁盖州。1965年开始文学创作,曾在《解放军文艺》、《辽河》等发表作品,并多次获奖。现供职于营口市政协。本刊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