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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洵:维和东帝汶的中国女警

2002-04-29刘若敏

现代妇女 2002年6期
关键词:东帝汶维和部长

刘若敏

东帝汶位于南半球,是一个太平洋岛国,地处沙登加拉群岛中的帝汶岛东部,与澳大利亚隔海相望,面积1.6万平方公里,人口81万,有36个民族,基本居民是阿托尼人、葡萄牙人以及贾瓦尼移民,首府帝力,下设13个行政区,居民多信奉天主教,通用德顿语和英语。1975年宣布独立,同年12月,印度尼西亚派兵占领东帝汶。1999年联合国主持全民公决,78%的人赞成独立,同年9月,印尼政府机构撤离前夕,当地亲善印尼的民兵组织制造了震惊世界的东帝汶武装大骚乱,10余万人沦为难民,2千多人惨遭杀害。骚乱后,联合国安理会决定向东帝汶派驻维和警察部队。中国政府按照联合国的要求,2000年1月派出了首批维和警察15人(全部是男性),6月份,又在联合国秘书长的要求下,筹备增派第二批维和警察,从全国挑选40人。

挑选精英:陈洵通过严格考试

陈洵是黑龙江省公安厅治安总队的一名女警官,三级警督。她1992年毕业于哈尔滨市师范大学,同年入伍。在部队曾是少校军衔、正营职军官。1999年转业后从警。

2000年7月1日清晨,陈洵和往常一样,走下公交车,穿过中山路,向门口的武警哨兵出示了证件,来到4楼自己的办公室。就在这时,厅里的秘书送来了一份文件。陈洵很是诧异,在单位负责内勤工作的她,向来是由主管领导口头布置工作,承办文件的机会并不多。陈洵签收了文件,展开一看,是一份公安部发来的《关于选派优秀警员备选维和警察》的通知,文件的首页右上方,有厅领导的批示:“请陈洵同志阅办,做好准备,代表我省参加全国选拔考试。”

警察出国维和,等同于军人出国援战,是一种职业荣誉,陈洵高兴得心怦怦跳。既然组织选择了我,我就要拿出自己的最佳成绩,迎接联合国的挑选,陈洵下定了决心。

国内的选拔考试定于2000年7月28日在河北省廊坊市举行,考试科目为警务知识、专业技能、驾驶技术、英语水平等12科21个项目。考试的要求是,应考者每个项目的成绩必须在及格分数以上进行竞争,任何一个项目达不到及格水准,都将失去竞争的机会。一周的考试之后,应考者中有许多人被淘汰,共有40人被国家选中,其中只有3名女警。陈洵的成绩名列前茅。之后他们直接到北京参加培训,迎接8月8日到10日的联合国维和警察总部的考试。联合国的考试侧重技能检测,包括英语、驾驶、射击等10门科目,实行的是一科淘汰制,只要一门没通过,就无法参加后面的考试,陈洵他们将其戏称为“死亡考试”。陈洵等40人均顺利过关。

2000年9月25日,陈洵和战友一起,登上飞机,代表中国远赴东帝汶。

初到帝力:女警有了职业压力

联合国的飞机从后方基地达尔文起飞,缓缓地降落在东帝汶首府帝力。走下飞机,没有经历过战乱的陈洵,才真切地感受到了战乱的可怕。

饱经战火洗劫的东帝汶,满目疮痍,一片焦土。大约80%的房屋被烧得没了房顶,公共和民用设施几乎全部被毁,大部分地区没有道路、没有通讯、没有水电,蚊虫猖獗、食品匮乏;难民我行我素的无政府状态,家庭暴力、强奸、拐卖妇女儿童、抢劫等暴力案件的频频发生……总之,这里缺少着人类正常生活的必要条件与社会秩序。所有这一切,都在促使陈洵理解着“维和”的重要与必要,感受着自己肩上责任的重大。

东帝汶需要我!帝力需要我!陈洵这样对自己说。

陈洵被分到帝力地区警察局特种案件调查部工作,是中国三名女警中惟一被分配到实战部门的女警官。帝力地区警察局处理的案件占全国案件的60%,而陈洵所在的部门要处理45%,工作无论从数量上还是在难度上,都是硬骨头。她是带着压力开始工作的,首先她在国内几乎没有接触过案件,对于出现场、取指纹等技术性较强的工作,只是理论上了解,没有实际工作的经验。另外,上任的第一天,陈洵在警局门口,碰到了被调走的她的前任,那是一名尼日利亚的女警察,她是因为办案不力被调走的,对于后任陈洵,这个尼日利亚女警用英语发着满腹牢骚:“这里简直就是魔鬼的世界,每天有无数的案件,根本办不过来。”而其余国家的维和警察,评价这个女警的工作,不说她能力不行,而是说尼日利亚不行,这就给陈洵很大的压力,她深深地感到,在任务区,工作表现的好坏已超出个人的荣辱范围,往往代表着一个国家,代表的是中国160万警察的形象,我一定要干好,不能给中国警察抹黑!不能让外国人说中国人不行!

对于干好工作,陈洵还是有信心的,因为他们的领队廉长刚已经作出了榜样。廉长刚是个学识渊博、阅历丰富的中国民警,1983年毕业于大连外国语学院。2000年1月31日,廉长刚率领15名中国首批维和警察来到满目疮痍的东帝汶,3月下旬,经过严格考核,廉长刚被维和警察总部破格任命为行政总长,成为维和警察中地位仅次于总警监和副总警监的第三号人物。陈洵给自己树立了目标,要像廉长刚那样,为国家争得最大荣誉。

经办首案:为小女孩讨回公道

佩戴上联合国维和标识以及中国国徽,陈洵就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说起中国国徽,还有一个故事。在陈洵他们之前,第一批中国维和警察到东帝汶不久,领队廉长刚发现,许多国家的维和警察除了佩戴联合国维和标识之外,还佩戴了本国国徽。而中国警察因为未佩戴国徽,造成许多误会,在执勤中,有的外国警察把他们当成韩国人,也有的东帝汶人把他们当成新加坡人。廉长刚向公安部作了汇报,很快,国内就送来了有中国国旗和维和标识图案的胸牌。陈洵他们一来,就有了本国的胸牌,这是一个国家形象的标志啊!

陈洵经办的维和第一案,是一起强奸未遂案。受害人只有6岁。

女孩的父亲投诉到维和警察局,要把那个猥亵幼女的教师送上法庭。陈洵受命办理此案。她支持女孩父亲的决定,并广泛详细取证,终于用铁的事实,把那个恶魔送上了法庭。

开庭那天是星期一,那个小女孩紧紧地趴在父亲身上,惊恐的眼中闪烁着无助的目光。为了防止那个恶魔老师在法庭上用眼神威胁小女孩,陈洵站在了女孩的前面,用自己高大的身体挡住那个老师的视线,使得小女孩的法庭证供得以顺利表达,没有受到干扰。

最后,这名恶魔教师的强奸未遂罪名成立,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宣判后,他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狠狠地盯着陈洵看。有的同事说:“他的家人会不会报复你?”而陈洵却轻松地说:“警察还怕打击报复?这样的恶人,耻为人师,就该去监狱悔过。”

独立司职:对手却是达官贵人

陈洵所在的特种案件调查部门,主要负责家庭暴力、性骚扰、强奸、虐待儿童等案件,这是在当地发案率极高的案种,因这类案件多与人权问题有关,所以倍受联合国一些机构及当地非政府组织的关注。2000年11月,陈洵接手了一桩家庭暴力案件,由于对手身份的特殊性,加之案情也极为复杂,成为陈洵在东帝汶办理诸案件中较为棘手的案子。

家庭暴力在当地极为普遍,可此次的施暴者却是东帝汶一位前政府的部长,特殊的社会地位和政治背景,使得这个案子一拖再拖。陈洵接案后,对这位嗜好家庭暴力的部长大人进行了司法训劝,这位部长大人也满口应承不再使用暴力解决家庭纠纷。然而,后来事态的发展让陈洵失望了。2001年2月,这位部长再次使用家庭暴力,对自己的夫人进行野蛮殴打,部长夫人不堪忍受暴力,逃出家门,躲藏到山里修道院中。部长大人依然不肯善罢甘休,又纠集亲友打手,找到修道院,给夫人注射了一种药物,然后又将夫人的头颅打破,致使部长夫人从半山腰摔下,很明显,这位部长已有了杀妻的动机并开始付诸行动了。

陈洵和同事们闻讯出警,解救了部长夫人,并将她安置在修道院里,宣布对其实行司法保护。陈洵和战友每个星期都要两次去山里看她。又先后联系了几家避难所,为其提供住所,转移部长夫人的住址,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法律大于权势,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是陈洵的信条。她觉得这一法制精神,全世界都适用,难道在东帝汶,前部长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暴力伤人乃至杀人吗?!

一次,法院开庭前,陈洵驾车去修道院接部长夫人,当时刚刚下过滂沱大雨,雨水把山路两旁的山上泥沙冲下来,堵塞着山路,路面上满是石块、浮土和树枝草根。陈洵小心地开着车,她的同事坐在车上。本来,在盘环山路上驾车,对于只有公路驾车经验的陈洵来说,就已经置身险境,加之车在高度颠簸中行进,她们都很紧张。在一个弯道上,她们的车发生了危险,那是一个近乎直角的弯道,由于坡陡路滑,车斜着向山下冲去。同事们尖叫起来,幸亏陈洵临危不乱,急忙打方向盘,迅速踩刹车,终于将车停住了。下车看时,她们的车距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不到半尺远,陈洵很后怕,只要碰到这棵树,她们就车毁人亡了。

在当时的东帝汶,把一个前部长这样的人物送上法庭,艰难无比。陈洵为受迫害的前部长夫人奔走呼号,经过努力,终于得到了联合国及当地非政府组织和妇女组织的支持,逮捕这位前部长的命令终于签发了。然而,这位前部长有强大的保护力量,他刚刚被逮捕,鸣冤叫屈的呼声就雀然而起,并达到了混淆视听的地步,最后,逮捕令被宣布无效,前部长又逍遥法外了。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面对这样的奔走结果,陈洵思绪万千,她觉得这不仅仅是一个前部长夫人的小问题,而是妇女合法权利在东帝汶能否得到应有保护的大问题。正义必须得到伸张!陈洵坚定了一追到底的想法,她继续奔走在联合国、当地非政府组织、妇女组织之间。不懈的努力终于有了可喜的结果,这位前部长,第二次被逮捕,最终走上法庭,接受了法律的审判。

望着在法庭上垂头丧气的前部长,陈洵开心地笑了。

哑女奇案,踏遍岛国寻找翻译

在帝力,有一位14岁的女孩,是一个残疾人,她的听力正常,但是不能张口说话。她的母亲已经在战乱中丧生,父亲居住在别的地区,她惟一的姐姐虽然家在帝力但是拒绝接纳她。无家可归的她,流落在街头。

那天晚上11点多钟,陈洵接到局里的电话,要求她在15分钟内赶回局里。来到警局里,就看见这个哑女双手抱头抵在膝盖上,也不肯抬头看警察一眼。当时,没有人发觉她是一个哑巴,同事就告诉陈洵,这个小女孩是当晚7点多被警察发现带回警局的,可直到11点,还一句话不肯说。陈洵不断地用英语询问她,声音和语调极为柔和,女孩见陈洵穿着便装,便开始冲着陈洵单音节大声喊叫,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有听力的哑巴女孩。

当时发现她的警察断定,此女孩与异性有过性行为,那么她究竟是街上风流女,还是受到性骚扰的不幸女孩?陈洵这样问着自己,并决定弄清楚。

陈洵不会哑语,所以哑女比划出的手势,她一点也不懂,看来需要一个哑语翻译。而据当地人介绍,整个东帝汶只有一位哑语老师,陈洵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那位哑语老师,可这却无济于事,因为小女孩“说”的,不是正规的哑语,她所“比划”的一切,连哑语老师也无法正确翻译。

陈洵没有绝望,她想用自己的方式与哑女沟通,陈洵一边拉着女孩的小手,一边用温柔的语调询问事情的原委,如果陈洵说得对,女孩可以点头,说得不对可以摇头。用这种办法,陈洵得到了大量有关此哑女的信息资料,包括一联合国工作人员对其进行性骚扰的事实。

陈洵感到震惊与愤怒,联合国维和,是一项神圣的事业,决不允许个别人用放荡的行为来玷污,她决定进行详细的调查取证,为哑女讨公道,为维和队伍清理害群之马。

警局里的同事都很佩服陈洵,甚至开玩笑说这个小女孩简直就是她的女儿,因为她只对陈洵“交待问题”。当陈洵把她寄托在别人家时,她甚至拆掉了人家的房顶跑出去,但她却定期到警局来看望陈洵。有一天中午陈洵出去办事,给她买了饮料和小食品,并托另一位同事照顾她,可只一会儿工夫,同事的电话便追来了,陈洵赶回警局时,小女孩正在大闹警局,甚至要砸计算机。可是一见到陈洵,哑女就安静下来,也许陈洵给了她真正的安全感吧!那几个月陈洵真的很累,每天工作达16个小时,甚至放弃了休假。可陈洵觉得值,毕竟自己让这个可怜的哑女感到了安全,陈洵相信她会记住中国人的。

可是,就在陈洵打算要向那名联合国工作人员本人取证时,却得知,这名工作人员当天12点30分将乘飞机转到其他国家工作,陈洵飞车赶到机场时,已是11点55分,在短短的10分钟里,陈洵找到了此人,随后又成功地取到证据。飞机载着那个违纪者按时起飞了,陈洵对其的指控材料也形成了,材料转交到联合国的安全部门和纪检部门,那个人后来受到了应有的处罚。

苦乐自享:寿面勾起思乡情愫

东帝汶地处热带,年平均气温在30度左右,由于战乱,电厂遭到破坏,不能保证生活用水用电。陈洵她们三名女警租住的房间,房主曾用门厅和厨房存放果酸等化学试剂,而她们的房间紧挨厨房,那气味熏得人头晕脑涨。晚间是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候,关上门窗,房间热得像蒸笼一样,存的水不够3个人洗澡,天天晚上停电,经常是大汗淋漓。最可怕的是一种叫“登革热”的传染病在当地流行,维和警察中已经有几个外国人染上这种疾病,不治而亡,客死异乡。特别危险的是下雨时,到处都是蚊子嗡嗡飞,即使坐在车里也同样被蚊子跟踪。这些蚊子可能携带“登革热”的病毒,一旦被叮咬,就有感染“登革热”的可能。与其说陈洵她们每天是在与蚊子周旋,倒不如说她们是在与死神争夺生存的机会。

幸运的是,中国维和警察,没有人患上要命的“登革热”,但是也有十几位同志因其他疾病或者执勤受伤而住院,陈洵常抽时间去医院看望他们,给他们烧汤做饭,大家互相关心、互相照顾,共同度过着在东帝汶那最艰苦的日子。

外国的同行十分羡慕中国维和警察之间人与人相处的那种手足情和家的温暖,他们评价说:“中国的维和警察之间,人情味儿特别浓!如果谁生病了,大家都会一个不落地前去看望,这真是难得的中国特色。”

陈洵是在东帝汶度过自己的2001年生日的,中国人的传统,生日要吃面条和煮鸡蛋,穷困的东帝汶,鸡蛋是无处寻觅了,但是面条却是现成的。那天,陈洵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住所,天已经快黑了,而且停电,但是没有忘记她今天过生日的同事们,都赶过来祝贺她的年轮交替,第一批的、第二批的中国维和警察总共来了55位。陈洵的住地,只有一个小煤油炉子和小闷罐,大家点着蜡烛照明,用那个小煤油炉子开始做55个人吃的面条,大家让来让去,差不多快半夜时,所有的人才把这顿寿面吃完。

战友们散去了,而寿面却勾起了陈洵的思乡情愫。她想念家乡,离家时,她以警察的胸襟,吟诵着古人“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诗句,把心中的牵挂一一交代给家人。是呀,战地记者李岩松都血染异国,自己作为维和警察,就存在埋骨东帝汶的可能。陈洵也设想着要是在家,自己的生日将是另外一种过法:不是双休日,不能去太阳岛,但下班后的傍晚她可以到道里区步行街,先吃肯德基,然后沿着华灯绽放的中央大街悠闲地走向防洪纪念塔广场,在音乐喷泉前驻足,陶醉在温馨的乐曲声中……这样设想着,陈洵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然而,后来回归家园的陈洵回忆起那个东帝汶生日,这样说:“那是我一生中吃的最香的一次寿面。”

出生入死:多次幸运化险为夷

警察,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职业,在百废待兴的东帝汶维和,警察的职业风险,就达到了最高程度,陈洵和战友们,就有过多次死里逃生的经历。

女警和男警一样要去抓犯罪嫌疑人,要去搜查、取证。捉拿案犯,是陈洵她们极度危险的工作。东帝汶多是热带丛林,地形很复杂,捕捉人犯时总要惊动村民,而这里的村民有着本能的敌意与戒备,他们或者画地为牢地在地面上围住维和警察,或者灵巧地爬到高高的树上,隐身绿荫中监视维和警察,由于战后的混乱,枪械没有进行统一管理,村民手中,大多持有武器。

陈洵的部门上司是个美国男人,人很随和,陈洵与之相处得很好。这个美国领导说话时语调极平,许多同事都听不懂,只有陈洵能听懂,便义务充当了“翻译”,专门负责解释他的各项指令,连这位美国警官自己都想不明白:“我怎么还需要一个中国人去解释我的英语,那可是我的母语啊!”

2000年12月8日,这时候,正是中国黑龙江万里雪飘的美丽季节,而在东帝汶,陈洵要和美国“头儿”冒雨出发,去执行抓捕任务,同去的还有当地的翻译和警察。就在他们抓住一名犯罪嫌疑人后,“头儿”带一名当地警察和翻译下车抓另一名嫌疑人,陈洵留在车上看守。突然,陈洵发现,“头儿”拔枪向一棵大树上瞄准。陈洵意识到这很危险,因为树上的人视野极好,而警察站在树下根本看不到树上隐藏的人,翻译吓得愣在那儿,一动不动,而那名当地警察早就临阵脱逃,跑得无影无踪了。陈洵马上用手铐把车里的案犯锁在拉手上,拔出手枪,上好子弹,冲了上去,寻机帮助“头儿”。当时天空下着雨,“头儿”手拿警棍,犯罪嫌疑人持着一把长斧,两个人已从树下打到了屋内,陈洵则用枪指着嫌疑人,一遍遍喝令:放下武器!那一刻陈洵就好像在上镜拍打斗影片。犯罪嫌疑人和他们足足搏斗了近40分钟,“头儿”才将他逼到屋内,陈洵终于瞅准机会,出脚踢飞了他的长斧,在犯罪嫌疑人即将被制服时,他的母亲和两个兄弟冲进来要抢人,陈洵起身抓住他们的臂膀,努力地将他们推了出去。等他们出来时发现,警车前后围着许多村民,他们是预谋抢人的,看到维和警察如此神勇,被震慑住了,没有敢轻举妄动。

在返回的途中,听到一声巨响,以为是车胎爆裂了,停车检查,发现左侧车门被一块滚落的山石砸中,车锁被砸了出来。被石块砸中的地方距车窗只有一寸左右。当时陈洵正坐在左侧副驾驶位置上,如果石头再往上一点点,就会击中她的面部,真险啊!大家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返回警局时,已是晚上17点27分,这一天陈洵他们滴水未进!

2001年2月7日,是中国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食物匮乏的东帝汶,没有元宵,也没有彩灯,只有任务。晚上8时左右,陈洵和一位澳大利亚警察去办案,当他们抓到犯罪嫌疑人时,当地村民手拿大砍刀,乱喊乱叫把他们包围起来。两个维和警察相互望了一眼,就达成了默契,他们一人抓住案犯的一只胳膊,迅速冲到车前,上车后迅速关上车门,一边用电台和局里联络,请求支援,一边把案犯安排好,然后开车冲出了包围圈。就在村民在后面紧追不放时,接应的警车赶来了,村民才退去。

出警是这样危机四伏,平时休息也是躺在留一半清醒的警觉中。在陈洵的住所,每逢傍晚,就有人来到窗外,或者叫喊着恐吓她,或者往她的房间里扔石块和不知装有何物的可乐罐……每个夜晚陈洵都是手枪不离身,放在伸手可拿的枕头底下,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然而,维和警察的艰苦付出,毕竟有了显著的社会效果,2001年8月16日,印度尼西亚总统梅加瓦蒂首次承认东帝汶的独立。9月20日,东帝汶过渡政府宣誓就职,按照东帝汶立宪会议的议案,东帝汶将在2002年5月完全独立。目前,东帝汶的犯罪率已大大降低,社会治安明显好转。尤其是在“议会选举”期间和“9·11”恐怖事件后,东帝汶也平安无事,没有发生一起骚乱或者恐怖事件,看到这一切,陈洵觉得自己一年来所受的苦,都值了。陈洵参加维和一年,独立处理案件79起,其中有15起大案要案;参与调查并处理了58起案件;处理前任遗留案件43起;指导处理案件145起,成为了这个部门干得最久、也是处理案件最多的警察。在陈洵的维和任务结束时,她所在的地区刑侦局局长、地区警察局长和总部刑侦局长对她一年多的工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是五个等级和五个档次中最高的评价。

陈洵是2001年11月末完成维和警察任务回国的,她的美国“头儿”先于她3个月回国,在欢送酒会上,这位美国警官讲起东帝汶经历,说他终生最难忘的,就是陈洵女士不畏强权、同情贫弱、公正执法的敬业精神。这位美国警官最后一次以上司的身份,高举酒杯提议:“为了陈洵女士,为了中国人,干杯!”他的提议,得到了在场的各国警察的响应,纷纷举杯向陈洵致意。陈洵感到很满足,自己来东帝汶所有的努力与付出,最渴望得到的回报,就是让世界的同行认为:“中国人,行!中国警察,好样的!”(责编 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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