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丈夫，14年的痴爱终成正果

孙艳梅

那是个满天星光的夜晚，夏末初秋的风光惬意地吹着，我和丈夫相依相偎在他老家的屋顶上晒月亮。丈夫捉住我的手，握紧，低声道：“感谢命运，终于让我拥有了你。你知道吗?我整整爱了你14年。”我感觉着丈夫掌心的阵阵温暖，仰望着他：“没那么夸张吧?你如今不才27岁吗?”丈夫的眼睛在朗朗的星空下发着光：“我说的是真的。我是从13岁那年爱上你的。”我讶然：“不可能吧?那时恐怕我都没见过你。”丈夫悠悠地说：“见过的，你大约是忘了。”接着，他给我讲起了他痴爱了14年的真情故事：

一见钟情，13岁的放羊娃从此有了心事

我是1971年出生的，1983年初中未毕业便辍了学，原因是我只长个头不长脑子，上学对我而言是件痛苦的事。爹娘也没责怪我，他们认命，就买了10只羊让我放，从此我成为村里村外外野，上树下河欢的放羊娃。对于将来我也不操心，我觉得像我哥那样就很好，他比我大4岁，整日脸绷得紧紧的，学着父亲那样不苟言笑。他当然已不屑放羊，他和大人们一起下地干活。哥已有了媳妇，那是个粗黑健壮的姑娘，哥和她只见过一次面，还是相亲时见的，当时他也没有说话的权利，是爹拍的板，爹决定道：“中，能干活，能下崽就行。”我想最终我也将步哥的后尘，做个壮实的庄稼汉。谁知我在13岁那年遇见了梅，从此命运发生了改变。

那年春天，我们小小的村子里一下子拥进了好多衣着光鲜举止不凡的城里人，他们是来参加王二叔的婚礼的。王二叔是我村历史上第一个大学生，又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城市新娘，令全村人都感到光荣和自豪，于是那些日子全村都在忙碌着，简直比过年还热闹。而我整日像小游鱼一样钻来钻去，第一次发现还有一群人和我们不一样，我觉得很新鲜。新鲜城里人坐的汽车，新鲜新娘的洒脱大方，最让我新鲜的还是那几个像瓷娃娃一样漂亮的城市小女孩，她们穿花裙蹬皮鞋，引得我对她们傻看不止。

忙乱着就到了王二叔的婚礼。在我们那儿有个奇怪的婚俗，是在尊贵的客人中找出一个最可爱的女孩，让她穿着新娘的鞋在新房里走几圈，以示新娘在此落地生根。这个可爱的女孩便选了梅。那天她认真地穿着高跟鞋鸭子般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稍顷，在震天的锣鼓声和嘹亮的唢呐声中，两个新人完成了跪拜。我感到这声音和热闹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虚无。那个叫梅的小女孩歪歪扭扭走路的样子却浮在眼前，使我再也不能忘记。

顽劣少年，为爱重入学堂

婚礼过后，古老的小村里又恢复了宁静，我又开始了放羊生涯，但我的心从此不再平静，每天懒洋洋地把羊放在河边吃草，自己则躺在阳光草地上想心事。

我恹恹的表情把爹娘吓坏了，信命的他们开始四处给我算命打卦。神婆说我的魂掉了，跟着那帮城里人走了。

我想是的，我的魂是跟着一个叫梅的小姑娘走了。

翌日，我板板正正地在纸上写了：“洪新取梅为妻”，然后用油纸包了，再在我家的槐树下丈量了5步，埋下。

做完这些，我对爹娘宣布：我要上学。

爹很高兴，他这些日子受王二叔婚礼的冲击，觉得家里出个读书人，真的是脸上有光。

学成归来，发现自己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1988年，我家院子里那棵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时，我也在清清铃声匆匆足音中，长成了一个俊朗的中文系大学生。

大学生活是培养爱情的胜地，男生都用洒脱幽默来打动女生，而我整日目不斜视地钻图书馆。闲暇时，我用心地用一把小刀刻一枚木戒指。一日被室友瞧见，他说你在干什么?我说我在刻舟求剑。他冷不防把木戒指抢过去，念上面的字：“梅”。遂问：“梅是谁?”终于我对他讲了13岁以来的暗恋故事。

4年的大学生活一晃而过，我回到了家乡的报社，当了一名记者。

我觉得时机成熟也该追求爱情了。城不大，我很快就打听到了梅的下落，她已从山东林校毕业，在公路局当绿化工程师。可是她的父亲是某局局长，她这个局长千金能看上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吗?

不试怎能甘心?我决定先去她家探个虚实。那日，我以认老乡的名义提着礼物上她家拜访，她的父亲热情地接待了我，其间梅进客厅给我倒茶，此时我和她才算第二次见面。但见她眉清目秀皓齿红唇，说不出的亮丽清纯。我的心怦怦直跳，脸上却装得淡淡的。

从那天起，梅家楼前的街心花园的长凳上，在黄昏时总坐着个怪怪的拿书青年，那便是我。我的眼睛在看书，心却在等，等着有一天与她“撞个正着”，从而来上一段“邂逅激情”。但此情节常常发生在我的梦中，现实中一次也没发生过。

茶花计谋，誓将爱情进行到底

苦等半年，我终于沉不住气了，那晚我像往常一样躺上床上享受着幸福的折磨。我想，幸福不在等待中。绞尽脑汁想到半夜，我一拍脑袋，梅不是林校毕业的吗?

翌日大清早，我匆忙赶往花市，买回一盆茶花。那之后，我就盼着它的枯萎。

我买茶花，是因为《天龙八部》中段誉的一段种茶花的经历。我对段誉有好感，这小子总是艳遇不断。

我辣手摧花——两日不给它浇水，第3日，茶花就蔫了。我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屋子，待环视四周能给梅留下好印象了，便打起那个已默念了千遍的电话。

随后，我憧憬着未来灿烂的爱情，一个人对着垂头丧气的茶花笑了又笑。稍顷，梅光临，她说花儿缺水，然后嗔怪道：“你连水都懒得浇吗?”没想到我这损招给她留下“懒”的印象，这不影响婚姻前途吗?我赶紧撒谎，说在外地采访刚回。她“哦”了一声，开始细细地教我养花之道。我在旁听得心醉神迷。

说着说着天就暗了，我提出请她吃饭，还讲了理由：为了感谢。她却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连说不用，起身告辞。

虽然被婉拒，我却不气馁，下决心将爱情进行到底，遂再耐心地伺机而动。终于一日，茶花招了螟虫，当然我又给她打电话了。那天我俩边为茶花治虫边聊天，当然也聊了茶花以外的事情。

过几日，我竟接到她主动打来的电话，她问那盆茶花怎样啦?

1997年的9月，我美丽的爱情终于在收获的季节里衔枝筑巢了。新婚之夜，梅娇羞地说，都是茶花惹的祸。我纠正，亏你还是学林的，应该是——花为媒。

14年后，发黄的信物在蔚蓝的星光下泛着光芒

丈夫的故事讲完了，我俩一时无语。我的心里涨满了潮水般的甜蜜和感动。半响，我深情地低声问：“你讲的是真的吗?”

丈夫凝视着我：“梅，你不相信?”

我一迭声地说：“相信相信，你家是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

丈夫咬着牙说：“你认为这很传奇，不像是真实的，对吗?好，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第二天清晨，丈夫找了锄头，在槐树下丈量了5步，开始挖起来。但掘地三尺，也没找到丈夫所说的油纸包。

我含着瞅着他。丈夫疑惑地摇头：“怎么会没有了呢?”

“我信还不行吗?毕竟时光已流转了14年，”我安慰他说，“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就足够了。”

丈夫却耿耿于怀，直到晚上，他还纳闷怎么会没有了呢?我灵光一闪，记得曾看过一个类似的故事，遂说：“是不是你当时人小步也小，当年的5步如今应丈量3步?”

丈夫一拍脑门：“是罗，我怎么没想起?”

他穿上衣服便要出去，我说，算了，明天再挖吧。丈夫说：不行。

于是我俩悄悄地来到槐树下，丈量出3步，丈夫挥动锄头挖掘起来。稍顷，一个物什就显山露水，丈夫欢呼道：就是这个罗。他遂打开油纸包，但见一张发黄的纸上写着：“洪新取梅为妻”。六个板板正正的大字在星空下泛着灿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