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

文　非

我腕上一直戴看一条丝线编的手链，那是大学临毕业时室友送的。

大四时，大家都在为各自的前程奔忙，和我最要好的睡在我上铺的姐妹是大连人，那段日子她是我们寝室最着急的，因为到4月底外地学生还没有在上海找到工作，户口就要回到原籍。我则是家里学校两头跑，发传单似的守简历，赶场子似的去面试，高不成，却也低不就。

因为遇上流感，我在家躺了几天。回到学校，见到桌上有一份面试通知书，竟是那家我等了很久却以为没有回音的大公司!我喜出望外，仔细看下去，却发现面试日期已经过了。我打电话过去，对方的人事主管很礼貌地告诉我已错过?面试时间。

可是上铺天天在学校里呀，这是我和她做梦都想进的公司，我们一起般的简历，还说好不管谁能去面试，都要相互鼓励。她怎么会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呢?一周后，上铺顺利地与这家大公司签了约，可是却不敢再正视我的眼睛了。我也明白了，我们之间的友谊结束了。

后来，我在一大堆的面试通知书中发现了一家更好的公司，虽然我不能肯定我是否给这家公司寄过简历——最后，连我都不敢相信，这家我从未想过要去试一试的大公司竟然和我签了约！

6个同室女生的毕业聚会快结束时，我上洗手间，上铺跟上来，叫住我：“小兰，”又用很快的语速说：“我很对不起你，找工作总比找个知心朋友容易，请你原谅我，我不想结束我们4年的友谊……”她塞给我一条红蓝相间的手链，转身便走了。

红色和蓝色的丝线配在一起，有点刺眼，也许因为我的名字中有个“兰”字，她的名字中有个“虹”字吧。两种颜色编在一起，虽不和谐却难以分开。

后来我才细心地想到她的不道义的前提是外地学生“4月底的期限”，又从别人那里知道她为了弥补这个不道义而为我义务复印许多简历，偷偷地帮我找好公司投递，怪不得拿到面试通知书的时候，我想不起来是否给它寄过简历呢?

人与人之间岂非也如同这链，虽不够和谐却总难以分开。谁敢说自己从未有过一丝“自私”的念头?谁都会有做错事的时候。她用友情和抱歉编织成链，我则回赠她以宽容：找工作总比找个知心朋友容易。

(张文强摘自《爱人》2001年10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