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北方革命的第一炬烽火

宋太成

李大钊领导的中共北方区委，创建了蒙古族的第一个党支部，帮助建立了藏族第一个进步组织，培养了北方地区第一代少数民族共产主义者，进而派人到蒙古族、藏族等少数民族聚居区开展我们党领导的早期革命斗争，点燃了这些地区革命斗争的第一炬烽火。

李大钊领导的中共北方区委，是中国共产党最早开展民族工作的党组织。1920年10月，李大钊创立了北京共产主义小组。党的一大后，中共北京地方执行委员会（简称北京地委）正式成立，李大钊在地委中虽然没有担任具体职务，但他代表党中央实际领导了地委的工作。1924年底，根据党中央的指示，中共北方区执行委员会（简称北方区委）正式成立，李大钊为总负责人，赵世炎任宣传部长，陈乔年任组织部长。中共北方区委担负着领导整个北方地区革命工作的任务，其工作范围包括东到东三省，西到陕西北部，南到直隶、山西，北到内蒙古的广大地区。

蒙藏学校有“最靠得住的力量”

北京蒙藏学校，是李大钊和中共北京地委（后为北方区委）、也是中共各级党组织中，最早实际开展民族工作的地方。早在“五四”运动时期，蒙藏学校的爱国学生在荣耀先等领导下，积极参加北京各校的历次爱国斗争，引起了社会的关注。

1923年，李大钊指示有关人员在北京蒙藏学校发展党团员，培养少数民族干部。他还建议在北京地委内设置民族工作委员会，专门负责少数民族的革命工作。1923年4月，经中共北京地委委员韩麟符、中共热察绥特别组织负责人李渤海介绍，荣耀先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蒙藏学校、也是蒙古族第一位共产党员。随后，李大钊特别指示荣耀先，利用当年暑假返回绥远的机会，动员一批蒙古族青年来蒙藏学校学习。荣耀先克服重重困难，动员乌兰夫、奎壁、赵诚、古雅泰、多松年、李裕智、高布泽博、康根成、勇夫、云继先等41名蒙古族有志青年到蒙藏学校学习。为了把这批青年迅速培养成为党的优秀民族干部，为了加强对北京蒙藏学校的工作，中共北方区委专门派遣韩麟符到该校任教，李大钊、赵世炎、邓中夏、恽代英、谭平山等也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中，时常前来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给同学们讲解革命道理，分析国内外形势。其中，赵世炎和邓中夏来得最勤。有一段时间，赵世炎差不多每天都要来一次，有时开大会讲演，有时开小会讨论，有时与几个同学个别谈话。邓中夏也经常到学校，向同学们循循善诱地宣讲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介绍党的二大关于国内民族问题的纲领。在他们的耐心培养教育下，这批蒙古族青年在政治思想上迅速成长起来，认清了蒙古民族解放斗争与全国各族人民解放斗争的关系，懂得了蒙古族的解放斗争只有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才能取得彻底胜利，进而从当年年底开始相继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这时，北方区委又指示邓中夏以这批青年团员为核心，建立马克思主义研究小组，帮助他们用科学的理论武装头脑。后来，他们当中的骨干分子陆续转变为共产主义战士，成长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在这基础上，1924年，北方区委就在蒙藏学校正式组织成立了我党历史上第一个少数民族党员支部。

从此以后，北京蒙藏学校的进步学生，在北京的历次革命斗争中，常常站在前列冲锋陷阵，成了北京地区革命斗争的一支生力军。1984年3月，乌兰夫在中央民族学院附中（原蒙藏学校）视察时回忆当时的情景说，蒙藏学校到1925年时，全校才120个学生，其中中共党、团员就有90多人。在北方区委组织的活动中，蒙藏学校的学生立场最坚定，斗争最坚决，每到举行游行示威活动时，蒙藏学校的学生们不仅倾校参加，而且总是担任最艰巨的纠察、联络等工作。为此，李大钊同志称他们是“最靠得住的力量”。

1924年以后，热河、察哈尔、绥远、包头等地的中共党组织、革命团体的负责人，已大多由蒙藏学校出身的共产党员担任。如多松年1925年初受李大钊派遣回内蒙古开展革命工作，是年秋参加内蒙古国民党—大，不久又当选为内蒙古农工兵大同盟中央执行委员。他还创办了内蒙古第一份革命刊物《蒙古农民》，向内蒙古农牧民广泛传播了革命思想。李裕智1925年被派到土默特旗开展革命工作，任中共包头工委书记，次年任内蒙古人民革命军副总指挥兼第一路军、第五路军司令。古雅泰1925年回内蒙古开展革命工作，曾任绥远地区党组织的负责人、内蒙古人民革命党候补中央执行委员，内蒙古农工兵大同盟候补中央委员等职。

中共北方区委派去的蒙古族党员干部，回到内蒙古各地以后广泛开展革命活动，到1925年即以张家口为中心，在内蒙古许多地区建立了党团组织，并且开展了广泛的统一战线工作和发动、组织农牧民群众的各项工作。1925年，中共北方区委帮助孙中山组建了由中共党员实际负责的国民党热河、察哈尔、绥远和蒙古（包头）4个党部。内蒙古地区国民党组织在李裕智等的领导下发展迅猛，到1926年11月其党员已发展到6千多名。在内蒙古国民党的基础上，当年10月在张家口成立了我党领导的内蒙古各族人民统一战线组织“内蒙古人民革命党”，吉泰雅、李裕智、锡尼喇嘛等都被选入其领导机构。第二年，又建立了该党领导下的内蒙古人民革命军，不久又在包头创办了内蒙古军政干部学校。这就为以后在内蒙古地区开展革命工作，尤其是武装斗争奠定了基础。同年冬，中共北方区委根据内蒙古地区民族组成的特点，为了更好地团结蒙、汉各族群众共同进行革命斗争，决定成立内蒙古农工兵大同盟。李大钊、赵世炎亲赴张家口领导了这项工作。李大钊到那里以后，立刻深入到蒙汉群众当中，了解情况，发动群众，进行了细致的组织工作。经过一系列准备工作，内蒙古农工兵大同盟成立大会在张家口正式召开。参加大会的有蒙、汉各族工人、农民、士兵的代表共计2O0多人，他们分别来自绥远、热河、察哈尔等地。大会选举李大钊为大同盟书记，赵世炎、韩麟符为副书记。这个大同盟是中国共产党在内蒙古地区成立的第一个群众性革命组织，其各级领导成员大多为共产党员，是当时我们党在内蒙古开展各项工作的主要阵地。

为了党的事业走出去

为了培养少数民族优秀干部，中共北方区委还选派各民族的优秀青年到外地革命军政学校学习深造。继1924年李大钊派遣荣耀先去黄埔军校第一期学习后，次年秋北方区委又以国民党北京执行部的名义派勇夫、高布泽博、云里槎、乌云珠等十多人到黄埔军校学习，使他们成长为少数民族革命军事干部。勇夫在其回忆录中说：“我在那时第一次读到《共产主义浅说》这本小册子，开始知道共产主义粗浅的道理”。1926年，北方区委又从热河、察哈尔、绥远等地选派贾力更、李春荣、王建功等17名蒙古族青年到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第六期学习。在讲习所，他们都聆听了毛泽东关于农民运动的课，懂得了农民问题在中国革命中的极端重要性。这一时期，北方区委还派蒙古族共产党员乌兰夫、多松年、康根成和回族共产党员马骏等到苏联各军政学校学习。斯大林到中山大学讲演时还接见了蒙古族青年，鼓励他们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贡献力量。另外，北方区委还派蒙古族共产党员奎壁、赵诚等到蒙古人民共和国，在共产国际主持的党校里学习革命理论。在中共北方区委有计划、有远见的培养下，这些少数民族先进青年，在政治、思想、理论上更加成熟起来，后来他们为我们的党、中国革命，以至为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1925年10月，受中共北方区委派遣，宣侠父、钱清泉、贾宗周等来到了甘肃兰州。他们以国民党的身份开展工作，建立了“少年同志会”，以此传播马列主义，并且同甘肃籍最早的共产党员张一悟共同着手筹建党组织。张一悟于“五四”运动前夕来北京求学，在李大钊、恽代英的帮助下逐步接受马克思主义，于192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随后回甘肃开展革命活动。1925年冬，中共甘肃特别支部成立。这是我们党在甘肃建立的第一个党组织，张一悟任书记，宣侠父、钱清泉任支部委员。甘肃特别支部成立后，根据李大钊要在少数民族中开展革命活动的指示，进行了支持甘南拉卜楞寺地区藏族人民反对封建军阀的正义斗争。拉卜楞寺是夏河、玛曲一带藏族僧俗群众活动的中心。但是西宁镇守使马麟派兵进驻拉卜楞寺并在1925年残酷镇压藏族人民的反抗斗争，先后焚毁寺院三十多座，摧毁大批村落，杀害藏族僧俗群众竟达7000多人。为此，藏族人民多次向北京政府控告马麟的罪行，但一直没能得到解决。1925年秋，甘南藏民首领黄正清（藏名罗桑泽旺）、罗占彪（藏名桑木丹）等人乘国民军来甘肃之机，再次来到兰州控告马麟。中共甘肃特别支部得知此消息后，派宣侠父、贾宗周全力帮助他们的控告活动。宣侠父以国民军第七方面军总指挥部政治处党务特派员的身份，同黄正清一行接触，几乎每天都到他们的住地，给他们宣讲民族平等的道理，并指导他们正确地开展反军阀斗争。为了有利于当时的斗争，在宣侠父的协助下，黄正清等人组建了藏区第一个进步组织“藏民文化促进会”。促进会的纲领、章程都由宣侠父亲自起草并帮助印刷。促进会成立后，大量印刷传单，寄往全国各地，揭露了马家军阀的罪行。其中，《甘边藏民泣诉国人书》，是由宣侠父亲自执笔起草的。其篇幅有数千字，历数马家军阀对甘边藏族人民犯下的种种罪行之后，最后写到，“唯有努力奋斗，誓死抵抗，成败利钝，在所不计。当望全国同胞鼎立援助，使我番民从军阀之下解放出来，从而参加反帝国主义运动，以求中国各民族之自由平等。”当年7月，宣侠父身着藏袍亲赴甘南，经过上千里行程，来到了欧拉（今甘南玛曲）草原。随即，与流落在那里的拉卜楞寺主嘉木样活佛和他的父亲黄位中会晤。会晤中，他—再强调组织起来的重要性。他说，“在目前，其余之事是谈不到的。第一步要团结近地藏民，再慢慢由近及远，去联络所有藏民。先整个组织起来，集结起来……。”经过他耐心的启发帮助，黄位中认识到藏族人民自身团结的重要性，并采纳宣侠父的建议，联络400里内各部落的大小头人，赴欧拉草原集会，研究成立藏民大联盟事宜。七、八天后，各部落头人230多人陆续赶到欧拉草原，加上随从和护卫共1000多人举行大会。在大会上，宣侠父用生动的语言宣讲了民族自求生存和团结战斗的重要性，特别强调指出，弱小民族的自身团结是战胜敌人的重要条件。大会一致通过了“团结起来，自求生存”的口号，决定成立“甘青藏民大同盟”，并于当年10月在西昌寺正式举行了结盟仪式。在甘肃特别支部的领导下，在宣侠父等共产党员的直接帮助下，经过藏民僧俗民众的不懈斗争，进驻拉卜楞寺及这一地区的马麟军阀部队被迫全部撤回西宁，嘉木样活佛终于返回拉卜楞寺，藏族人民的斗争取得了初步的胜利。这是藏族人民革命斗争史上光辉的一页，是我们党在藏族地区开展革命活动的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