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鲍勃·迪伦
2000-06-14王星
王星
对于鲍勃·迪伦的崇拜者而言,以下事实几乎是确凿无疑的。1941年5月24日,当时还名为罗伯特·艾伦·齐默尔曼(Robert Allen Zimmerman)的鲍勃·迪伦诞生于美国明尼苏达州杜卢斯市(Duluth)。20世纪60年代,迪伦离开了他的家乡,游历到纽约去拜访他所崇敬的英雄:当时美国民间音乐的传奇人物乌迪·古斯利(Woody guthrie)。在此以后迪伦离开了纽约,开始在格林威治村附近演出。他的第一次演出据信是1961年4月1日在哥德的民谣之城俱乐部。几个月后迪伦开始在民谣舞台上获得名声。除日常演出外,此时他还开始为哈瑞·贝拉方特(Harry Belafonte)的专辑《特别子夜(Midnight Special)》弹奏和弦,在另一位民谣歌手卡罗林·海斯特(Caroline Hester)的几次演唱会上也从事同样的工作。《纽约时报》一次热情洋溢的采访后,迪伦引起了著名制作人约翰·哈蒙德(John Hammond)的注意。哈蒙德将迪伦引荐给哥伦比亚唱片公司。迪伦第一次与唱片公司签订了合约。1961年10月,迪伦第一张以自身命名的专辑推出。据当时的报道,这张收有他演唱的传统民谣歌曲的唱片触怒了普通听众,但它的确引起了民谣界的注意。
对于客观一些的音乐史学家来说,以上描述还掩盖了许多事实。鲍勃·迪伦一家实际上是从俄罗斯移民到美国来的犹太人,而鲍勃·迪伦本人对自己是犹太人这一事实一直讳莫知深。鲍勃·迪伦声称自己是因为拒绝解剖青蛙并且与教授观点不同才从大学辍学,但在他大学同学的记忆中,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浪荡大学生。甚至前往纽约的流浪旅程也没有鲍勃·迪伦本人所说的那么“壮烈”。鲍勃·迪伦说自己来到纽约后因无处落脚只好在街头露宿,事实是鲍勃·迪伦早在前往纽约以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在那边的住所。在纽约期间,鲍勃·迪伦的确是当时最引人注目的民谣歌手之一,不过那时的民谣歌手(folknick)和所谓的奇装异服者(beatnick)没有多大区别。两者之间最大的不同是:想成为民谣歌手得比当奇装异服者多一点才华,因为你必须会弹奏一些乐器,唱一些歌。民谣歌手身着西部风格的服装,奇装异服者穿牛仔,戴玳瑁项链。都市里的民谣歌手向往大萧条年代的浪漫情调,但不幸的是那个年代已经远去。当时的一首歌曲中曾这样唱道:“如果你已经18岁,中产阶级,犹太血统,住在布鲁克林,想成为民谣歌手,你该做些什么?”答案是:至少可以给自己改一个更像民谣歌手的名字,于是罗伯特·艾伦·齐默尔曼成了鲍勃·迪伦。
不过,谁都知道伟大的艺术家不一定是一个伟大的人。鲍勃·迪伦的确为自己早年的经历罩上了层层迷雾,但他日后的作品也证明他确实是摇滚乐“最终的谜”。如同一些评论家所说:在鲍勃·迪伦的天资得以展现之前,艾尔维斯·普莱斯利赋予摇滚乐以形象和存在的理由,披头士确定了摇滚乐在艺术界和音乐界的地位,而鲍勃·迪伦则证明摇滚乐有的可说。
在诸如《思乡布鲁斯(Subterranean Homesick Blues)》、《像一块滚石(Like A Rolling Stone)》、《雨天的女人12号和35号(Rainy Day Women#12&35)》等鲍勃·迪伦本人在90年代接受采访时对摇滚乐评价并不高,甚至将它贬损为“抻长了的四拍子12小节的布鲁斯”,“17岁白人孩子的玩意儿”,“虚假的性尝试”,事实是鲍勃·迪伦的音乐使摇滚成为一种力量,一种表达方式乃至一种文化现象。
对于其他乐手而言,鲍勃·迪伦更重要的意义或许在于他也是一个音乐的革新人物。20世纪60年代早期,鲍勃·迪伦凭借自己的歌声推动了民谣这一略显沉暮的形式,使民谣具有更为强烈的个性,而且带有了反省的意味。1965年,鲍勃·迪伦宣告他的民谣生涯结束,正式进入摇滚乐坛。此时他实际上重新演绎了这两种音乐模式,为20世纪60年代中期这两种主要音乐力量融汇为民谣摇滚铺平了道路。时至20世纪70年代,鲍勃·迪伦又脱离了民谣摇滚运动,寻求一种更倾向乡村音乐和摇滚乐的风格。20世纪80年代,人们在专辑《慢车开过来了(Slow Train Coming)》和《拯救(Saved)》中明显感受到鲍勃·迪伦曾经皈依基督教,但随后又脱离了这一宗教,回归到他早年对犹太教的信仰。
简而言之,在我们这个时代,鲍勃·迪伦总是有意识有目的地毁灭人们对他的期望,无论是在音乐手法还是歌曲含义上。1996年,鲍勃·迪伦在瑞典斯德哥尔摩接受了一次采访。在采访中他拒绝承认自己是一名抗议(protest)歌手,并且认为抗议歌曲热销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人们根本不应该听抗议歌曲”。不过如今这些已经不足以让人们过于惊讶,因为同一个曾刻意宣扬自己早年流浪生涯的鲍勃·迪伦现在已经在不屑地表示他对旅行不感兴趣。不管怎么说,1989年,鲍勃·迪伦被载入《摇滚名人录》。这也许是他最终摆脱了“奇装异服者”形象的证明。1999年底,轰轰烈烈的各种世纪人物大评选中,鲍勃·迪伦被《时代》周刊列入20世纪风云人物之列,虽然《时代》周刊的编辑也承认,这个家伙为什么被这么多人看好,“答案已随风而去”。
罗大佑与怀旧
在我们楼下的居委会里有一台卡拉OK的机器,有时老头儿老太太们聚在那里唱《喀秋沙》、《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是如此让我反胃的两首歌,但是,这是老头儿老太太们的青春。他们会说,那些歌陪他们成长、陪他们谈恋爱,生活中支离破碎的一些小事儿都会有苏联歌曲当背景音乐,见着棵树就当是白桦林,看见爆肚儿都觉得它像手风琴,一如我们在絮叨罗大佑呀罗大佑呀。
谚语怎么说,一个人的美丽是另一个人的毒药。照此逻辑,一代人的怀旧是另一代人的作秀。
我们的心灵麻木了,感觉迟钝了。想得起那些旧歌,却想不起那些旧歌曾经让我们又想起什么。我们消费了多少东西才混成今天这样儿——粮食、书、时间、精液和眼泪,都找不回来了。就是CD结实,扔到机器里就出声儿。然后我们调动自己的记忆去丰富那些歌,我们怀旧了。
我们可以不在意老一拨儿人说什么,却还提防着小一拨儿人说什么,我们想,这帮孩子,怎么可以不听罗大佑呢?假装感怀地说他们丧失了理想主义和激情,浑然不觉这两样东西只在我们的滥情的怀旧中神龙摆尾。
模糊的青春里剩下一尊老偶像,是一件耐用消费品。
杜比时间
46岁的罗大佑清楚地记得考菲尔得在出租汽车上对司机说的话:你知道冬季中央公园里的湖水结冰的时候那些鸭子到哪里去了吗?
经历了20多年音乐创作的罗大佑对时代变换的追问就像那个16岁的中学生一样执著。在罗大佑对20世纪的记忆里,以下几个年份具有特别清晰的代表性:1911,1949,1982,1988,1989,1997和1999。对于他来说,时间和音乐都具有流动的特性,在《现象七十二变》的开头,罗大佑唱到:“七十二年说了一声拜拜,我们的眼泪跟着掉下来。”
作为歌手和音乐制作人,罗大佑对亲情、土地、爱情和未来的描写都带着时间的印记。在还能够写歌和开演唱会的年纪,罗大佑认为对歌手的评价不具备任何真实的意义。
1965年鲍勃·迪伦制作第一张摇滚慢转唱片的时候,罗大佑还不满10岁,但是毫无疑问,他继承了摇滚倡导者们的雄心和政治意味:既代表了一种颠覆性的社会群体(把反传统的青年的声音公众化),也实现了复杂的个人梦想和情感。在他对这些意味和情感的考虑还不清楚的时候,罗大佑的创作陷入沉寂,最明显的表现就是1984到1988年和1994到2000年之间没有任何新的专辑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