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永刚:不来浦东我就要“死”掉
2000-06-13岷
文/本刊记者:李 岷
郑永刚的办公室位于浦东一百杉杉大厦的最高层,透过落地的玻璃窗,浦东的蓬勃生机跃然眼底,郑永刚每天临窗而望,感受到的是改变带来的别样心情。
浦东不一样
《中国企业家》:上海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郑永刚:是浦东。我对上海其实并不太感兴趣,但是浦东确实好。
浦东有几点好,最好的一点就是在计划经济时代,浦东不设什么机构,在960万平方公里算是一块净土。过了浦江,各区都有计划经济时代遗留下来的东西,有时会拖经济的后腿。浦东管委会的新班子是按市场经济规律办事的。在这里政府和企业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行政关系。我们不归它领导,我们就是朋友,这就是环境。你说世界上那么多大企业都在这儿,连语言都不通,要管又能怎么管?
另外,中国再没有一个地方有这么大的基础设施投资,这在全世界都少见。这种硬件的环境对企业的益处非常大。对国外的许多人,你跟他说上海、说浦东,人家都明白,你说宁波,离上海还有多少路,说了半天人家还是不明白。
第三点,虽然浦西有些地方政策还比较死,但是市场很活。上海毕竟是国际化的都市,信息和市场都是国际化的,很多国外的大企业都愿意到这里来。所以坐在这里的思维方式和在宁波时是不一样的,有高度。
《中国企业家》:看来“迁都”浦东,你是早有规划的。
郑永刚:除了上海没地方好去,根据我的判断,21世纪上海肯定是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龙头。浦东有25%的政府税返还,有100%的所得税返还,我为什么不来享受?这是给的政策嘛。很多企业注册在浦西,但是可以办在浦东嘛。有些人就是不明白,怎么就不能动啊?谁给你规定的不行啊?
出去就出去了,闯了就闯了,我就喜欢改革,前人没做过的事情我一定要做。
离开其实很轻松
《中国企业家》:作为宁波的第一利税大户,杉杉在很多场合都代表着宁波,迁到上海来会不会遇到来自政府的阻力?你当时是否感受到一种压力?
郑永刚:没有压力,这有什么压力?我去哪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的企业里没有政府的股份,来不来、去不去,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们处理得非常好。我们把集团公司搬到上海来,我还有一个很大的工业基地在宁波,杉杉股份有限公司也在宁波。原来的税收还是保证它的,这里是新增的,高科技基地纳税就在上海。
《中国企业家》:但是通常地方政府都会希望和当地的民营企业保持某种密切的联系。
郑永刚:老妈不可能把女儿养到老啊,总要嫁出去的。企业需要发展嘛!
希望归希望,政府没有权力干涉的。最多也就是作为朋友之间,说上一句“哎呀,永刚!留在这儿算了。”其实政府心里也特别明白,杉杉要大力发展科技,这里不具备条件。
变化
《中国企业家》:换了个地方经营企业,会不会有什么不适应?个人的生活有没有因为地域的转移而有所变化?
郑永刚:我觉得海派文化对江浙人,特别是对宁波人是很容易融合的。上海人不排斥宁波人,在饮食、语言、思维方式都差不多,对我来说非常适应。
到上海之后最大的好处是我无论到哪儿,都没有人盯着了。原来我只要车子一停,就有人说“呦,这是郑永刚。”我去哪儿干什么,只要在宁波,第二天总有人打电话来——郑老总我在哪里看见你了。我是完全处在曝光之中,天天如此,非常烦。
可以这样说,在宁波没有一个企业可以和我比较,能相提并论的都很少,多少人跟我说郑永刚这么好、杉杉这么好。但是到上海来做,没有人恭维你,隔壁的宝钢也好、通用也好,哪一个企业比你小?所以到这里以后,没有了优越感,从某种意义上还产生了一种忧患意识。
出来时我就跟政府、跟媒体有个说法,我说你们以后慢慢把我淡忘,比如说起宁波的骄傲,只是在某个阶段有个郑永刚,不能再树我了。
都来上海?不见得
《中国企业家》:你是否认为会有越来越多的中小城市的企业,像杉杉一样迁到上海来?
郑永刚:不可能。不是说来到上海一切就好了,来上海做企业成本多高,一般的人到上海来是不可以的,上海能给你什么?哪儿有那么简单啊?我觉得有很多中小企业只是适应当地,当地的文化、当地的理念、当地的发展环境,恰恰就是最佳的。而它到上海来就被淹没了。
不可能每个企业都做大企业。它跟人一样,社会为什么多姿多彩?因为有不同个性的人。像我这个人,我认为就应该做大企业,我的能力好像远远不止搞一个杉杉的概念。我必须到上海来,我不到上海来我就“死”掉了,我老是做服装、做服装,那就要“死”掉,不进则退嘛。我要搞资本运作、搞高科技,我就要到上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