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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音乐长廊里散步

2000-06-13

音乐周报 2000年20期
关键词:悲情器乐古典音乐

音乐不是阳光雨露,却沐浴着人类的灵魂。

没有一种艺术形式像音乐一样从不对人类构成伤害。

动听的旋律是差异不大的,它出自于和谐,而所有的和谐都是差异不大的。

音乐是鲜花和美酒一样的东西,所以,喜欢音乐的人既会是善良的人,也可能是骗子、无赖、暴君或小人。

许多地域有秀丽的湖光山影、田园风光和古老的宗教,在这种氛围中却未能产生杰出的音乐,这让人十分困惑。

古典音乐是贵族文化生活的产物,与慵懒、悠闲、仪式、香水的气味和变化多端的舞蹈有关。

音乐是肃属于情感的,所谓理性的音乐只是外在形式上的,其内涵是感性的。教堂音乐听起来很圣洁是因为身处教堂,假如将此类舒缓的曲调加快速度演奏,它很有可能成为进行曲。

我们能用这几个词汇来描述音乐:庄严、优雅、欢快、滑稽、悲哀、伤感等等,但我们无法用词汇来解释音乐,它的随意性和跳跃性是文字无法准确捕捉到的。

音乐有鲜明的个性却没有明确的表达,一首乐曲可以引发无数种诗性的联想和感受,它几乎不存在权威的诠释。

所谓懂音乐的不一定是有学识的人,也不一定是深刻的人,他只可能是悟性好的人。

无论遭遇如何,能够无条件地陪伴你、安慰你的大概就是书籍和音乐了。

音乐中也许有火药味,却没有血腥味,它的火药往往是为礼花而准备的。

音乐家死了,他的音乐却活着,这是一种悲哀,我们怎么能没心没肺地体验音乐中的欢乐呢。

音乐难以承载时代精神,却能够穿越时代和历史。只有配器和演奏上的时代感,没有音乐精神上的时代感。

音乐不是哲学,它无法阐述哪怕是最浅显的道理,它也提不出任何问题。

音乐不是宗教,人们不该诚惶诚恐或疯疯癫癫地面对它,也不该将虚妄的个人体会极端化、扩大化,音乐评论家却常常会这样。

一些夸夸其谈的音乐评论者,总要将单纯而本真的音乐描述得玄乎其玄,因为有关音乐的胡言乱语是最不容易露出马脚的;还有一些伪诗人就更可怕了,他们总要故弄玄虚地将诗的复杂性强加给音乐。

在理性思考中创作出的音乐往往是苍白的,它也许是完美的图画,却不是有血有肉的生命。

音乐随着器乐的进化而进化,原始的器乐限制了音乐的丰富性和创造性,有关音乐的革命首先取决于器乐的革命。

一个时代没有出现天才的音乐家是它的巨大缺憾,一个人未能结交上天才的音乐家是他此生的遗憾,同样的,你的一生中如果没有结交一位天才的诗人,那更是一种遗憾。

音乐是为人创作的,不是为神创作的。

自然之中不存在动听的音乐。草原上的鸟啼声、溪流的声音、松涛的声音都难以构成真正意义上的音乐。没有人类,看来上帝也很寂寞。

假如未能领略音乐中异常丰富的、充满了关怀和慰藉的品质,而只是在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上或技术上钻牛角尖,这种行为是很滑稽的。

喜爱古典音乐的人,往往有着高贵和柔情的一面,无论他是屠夫还是诗人。

形容某些音乐的史诗般的,一定是未曾阅读过史诗的人所作的评语。

创作音乐的人也许是智慧的,但音乐与智慧无关,同样的,它也与道德和价值观无关。

当民族和民族难以沟通,当宗教与宗教难以沟通,当文化与文化难以沟通时,那么就用音乐来沟通。唯一没有障碍、没有歧视、没有阴谋的是音乐。

音乐虽然总能表现出力度,其实质却是脆弱的,音乐家也是如此。贝多芬的“欢乐颂”不是单纯的欢乐,它是一种超越了苦难和悲哀的欢乐。

伟大的音乐产生于悲情,而不是产生于欢乐,悲情就像大海,而欢乐只是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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