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应试教育害死人

冫工 冶

恶性攀比家庭主妇杀幼女

东京都文京区大冢私立音羽幼儿园发生了一起令人震惊的杀人事件。两位主妇内心的不和、相互嫉妒与攀比，使一名仅有两岁的幼女成了牺牲品。这两位主妇一位是僧侣之妻、35岁的山田密子，一位是公司职员若山一昭的32岁妻子。她们都有一个在这家幼儿园入园的5岁男孩，又都有一个两岁的小女儿。两个4口之家相距不远，彼此熟悉。

悲剧是在一天中午时分发生的。山田密子和若山的妻子同去幼儿园接孩子。若山的妻子接完孩子后站在院内与其他主妇们聊天，几分钟后忽然发现一同跟来的小女儿春奈不见了。丢了女儿的母亲心如刀绞，随即报了警。警方也开始全面搜查。

两天后，幼女失踪案真相大白。原来，平素在内心里就与若山妻子疙疙瘩瘩的山田密子趁主妇们聊得火热，人不知鬼不觉地把小春奈抱入附近的一处公共厕所，残忍地勒死后装入事先准备好的旅行包，运到静冈县的娘家埋了起来。若不是山田自首，恐怕这一幼女失踪案就如石沉大海，永不见天日了。

山田对警方的调查缄口不语，只是淡淡地表示与小春奈的母亲内心不和。但是，舆论普遍认为，罪犯的杀人动机是出于攀比和嫉妒。

东京都文京区拥有多所名牌大学，注重教育成风，以至孩子的教育问题成为家庭主妇的一项最主要任务。一提到孩子的教育，主妇们个个都神经绷得紧紧的。教育已然成为家长之间的竞争。凑巧的是，山田密子两岁的女儿与若山的小女儿春奈上月中旬一同报考于明春入园的国立东京茶之水女子大学附属幼儿园，结果小春奈经过抽签、面试入选，山田的女儿落选。几乎与此同时，山田的5岁小儿子和小春奈的5岁小哥哥也一同报考了该大学的附属小学，不巧的是山田的儿子在一轮抽签中又落选了。

山田与小春奈的母亲平日就暗暗较着劲儿，面和心不和。山田后来也向警方表示，这种强做“笑脸”的畸形人际关系使她感到身心疲劳。那么，人们有理由这样推测，山田的两个孩子的落选不啻为一根导火索，使山田嫉妒之火中烧，仇视的种子恶性膨胀，以致她丧失了良知，无情地撕毁了本应属于小春奈的那片蓝天。

陷入怪圈应试教育何处去

日本是一个偏重高学历的社会。谁的孩子能进入名牌中小学，进而升入名牌大学、步入有名望的大企业或政府重要部门，对于主要承担孩子教育责任的家庭主妇来说是非常荣耀的事。

一位知情的朋友介绍说，考榜一公布，主妇们很自然地就分成两拨儿，入选和落选的家长群泾渭分明。家长之间的往来从此也就随着孩子走。现在的主妇们把子女拉扯长大已不是一件难事，而把孩子送进名门、让孩子顺利走过一道道“考试关”，才是主妇们自身社会价值的最终实现。那么，“从娃娃抓起”、让孩子一开始就上一个好幼儿园就成了望子成龙的母亲们的首攻目标。山田的小女儿和若山小女儿春奈今年一同报考的国立东京茶之水女子大学附属幼儿园的应募者有551名，经抽签淘汰后，有资格入围参加面试的孩子只有70名。该幼儿园的历年入园竞争率都在8：1左右。

竞争与攀比也会在主妇们的心中留下可怕的阴影。据说，入选的孩子家里有时会接到骚扰电话，家长间表面上“恭喜”、“祝贺”，而背地里恨不得把入选的孩子拉下来。

让孩子将来能从“名门”到“名门”，日本的家长们大都竭尽全力，甚至在没有跨入幼儿园门槛前就把孩子送到“幼儿教室”受训，爱虚荣的主妇们为了掩盖这种将幼小的孩子过早地推入竞争行列的做法，美其名曰“游戏室”。有的家长不管家境如何，节衣缩食也要把孩子送进收费很高的“塾”——一种私办的专门为应付考试的补习班，否则在邻里面前抬不起头来。据统计，现今大约有150万名小学生和200万名中学生在“塾”走读。“塾”已成为一种年营业额高达4900亿日元的文化产业。而能否把孩子送进学费昂贵的“塾”和私立中小学校，也成为家长间相互比富的一项主要内容。

一位35岁的主妇在接受采访时说，应试教育使这个社会中包括居住环境、服饰、家长的职业和学历等一切都成为相互攀比的对象。另一位有一个两岁女儿的28岁母亲说，这种攀比风在孩子之间也产生不良影响，小朋友们之间甚至问：“你的衣服是哪里的名牌？”等等。今日的孩子几十年后也会成为孩子的家长，这种攀比风一代传一代，而且愈演愈烈。

两岁的小春奈被害悲剧正是在这一偏重学历、追求虚荣、攀比与嫉妒成风的社会背景下发生的。日本文部省早在1998年10月就已向全社会敲响警钟：过去偏重智育的早期教育有害于儿童身心成长。日本的孩子家长们何时能走出应试教育的误区，让孩子们拥有一个全面健康成长的环境呢？

记者的一位中学女同学（战争遗留孤儿的后代，80年代初随母亲来日本定居）家就住在发生这一惨案的文京区，现有两个男孩，一个上中学1年级，一个上小学4年级。一天，她来电话说，现在又开始为老二将来能上一个好中学开始忙活啦，因为老大就抓得晚了点。记者问她怎么个忙活法？她说首先得找一个好一点的“塾”。她叹息道：“大家都这样做，你不这样做不行。”

应试教育如同一个“怪圈”，日本的“教育妈妈们”（指那些整日为孩子的教育操劳的主妇）一旦走进去，就很难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