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和珍宝

王希杰

年老的祖母在临“走”的时候，颤抖着手把一辈子珍藏着的一个小包裹放在心爱的小孙女手心里，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当小孙女打开了小包裹时，发现只不过是一些破布头儿、用弯了的缝被子的针、用瘪了的生锈的顶针、几把没有锁的钥匙和几把没有钥匙的锁等等。小女孩一下就把它扔到垃圾箱里去了。她想她的祖母一定有点儿神经，竟把这些废物当宝贝珍藏着。

多少年过去了。这个小女孩结婚了，也做了母亲。再后来，她漂亮的女儿也长大了。一天，女儿为她打扫房间，把她的一块没用的小石子儿丢到了垃圾箱里。她知道后，骂了女儿，母女俩好长一段时间不怎么讲话。那以后她总是闷闷不乐，总想着这件事情，像少了什么宝贝。她的女儿，连她的丈夫均十分不解，不就是一块一文钱也不值的小石头吗？值得么？

原来，在少女时代，她曾渴望得到“他”，却又不敢去争取，只是默默地将“他”埋在自己的心里头。当她第一次莫名其妙地出现这种心态的时候，她手里正摸弄着这块小小的石头子儿。以后每当心潮汹涌澎湃难以控制时，她都在自己的手里玩弄摩挲这块小小的石头子儿。到了后来，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几乎离不开这块石头子儿了。当她高兴时，她喜欢摩挲着它；苦恼时，她也习惯摩挲着它。她的手指头一旦接触到它，就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了她的祖母。她明白了，祖母的那些个破破烂烂，对于别人来说是破烂，但是对于祖母却不是，而是她的生活，她的感情，她的生命，有眼泪，也有微笑，一朵朵金色的微笑——祖母也有过美妙的少女时代，那时候她也像花朵儿一样，水灵灵的……

（张明国摘自《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