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蕃茄炒蛋的哲理等

1999-06-05张召忠

东西南北 1999年10期
关键词:话梅姑姑妻子

张召忠

蕃茄炒蛋的哲理

□蒋小楝

有个女孩子,从小就喜欢吃蕃茄炒蛋。这个菜做起来很简单:切一个红蕃茄,打两个鸡蛋,再放一勺糖。

有时候,女孩子也痴痴地想:将来陪我吃蕃茄炒蛋的人会是谁呢?

她希望他不是军人,也不是医生。他应该是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有一头浓密的黑发和一双深深的、足以让人陷进去的眼睛。

后来的日子里,女孩遇到了所有应该遇到的人,但结局总是不得不分离。

一年又一年,伤感的女孩心如止水。

又一个春天,有媒人踏进她家的门槛。

媒人介绍的男子是一名军医,人倒是高高瘦瘦的,可头发脱得厉害,还戴着一副近视镜。

相识的第七天,他带女孩去补那颗坏了很久的门牙。走在路上,他紧紧握住她的手,靠近她耳边轻轻说:“等修好牙,我就可以吻你了。”

每当他值班时,在黄昏时刻,女孩必然穿上心爱的长裙,怀里抱一个保温饭盒,穿过长长的充满来苏水气味的走廊,找到外科诊室给送饭。打开饭盒,看见蕃茄炒蛋,他惊喜地叫了起来,吃了几日,却忍不住问她:“怎么是甜的?难道你做蕃茄炒蛋不放盐吗?”

偶尔,他也笑着对女孩说,你和我想象中的女朋友完全不一样嘛,只有文凭还对。可是你经常写白字,过年还把对联反过来贴,念大学时肯定整天打瞌睡啃指甲……女孩子温柔地摸摸男友微秃的头,忍不住也笑了。

女孩终于嫁给了外科医生。平静的日子里,他们经常做两个人都爱吃的蕃茄炒蛋,只不过他做的时候加糖,她做的时候一定放盐。

想象中的爱情就如一个美丽的谜面,现实的婚姻是它的谜底。有时候,谜面和谜底可能相差很多很多。但是,如果有缘,如果彼此有爱,这点失落又算什么呢?

也许,一个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人会为你打开一扇新的门。让你知道最简单的蕃茄炒蛋还有另外一种做法。

(郭小琴摘自《现代女报》)

酸酸的爱情

□陈德保

有这样一对工人夫妻,贫困的日子过得总是紧紧巴巴的。从结婚至今,始终拿不出一点钱给对方买一点表示爱的礼物。他们被生活的压力覆盖着,承受着,不屈不挠……

终于有那么一天,妻子塞给丈夫一个东西,他拿起来一看是一小包话梅,他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这让他想起了他们恋爱的时候,他和她都爱吃这种酸酸的小果……他撕开一道小口,拿一枚放在嘴里,是种怪怪的味儿,他一看,都霉了,他怕妻子伤心,就悄悄地扔了。

过了几天,妻子突然问——那话梅好吃吗?

他平静地说——好吃。

这或许是个平淡得不能平淡的故事了,但是,当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就落了泪,以后每每再忆起或是说给友人听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落泪。

真的,我已麻木得好久都不会落泪了。

爱,有时是让人心酸的一种东西。

那话梅是霉了,可我始终觉得它透着一种被阳光温暖着的美好感觉。

(纪慧摘自《都市家庭报》

爱的抉择

□西岭雪

她嫁给他,的确不是因为爱。

原本,他是她家长工的儿子,看她,只能远远地望,走到跟前,是要低下头的,否则便是没规矩。但是战争改变一切。解放了,他作为一师之长衣锦还乡。他本来可以做市长的,可以呼风唤雨,予取予携,但他提出,要娶她,愿为她放弃一切。娶了大资本家小姐的人是不可以做市长的,于是,他被分配去管理文化部门。

她嫁了他,只有这样才可以保住自己一家子,屈从于一个人看他的脸色总比被千百个人批斗看千百人的脸色要好,她没有选择。

她在他的安排下做了演员,年轻、美丽、聪慧、高雅,她在那个年代是个尤物,不久即大红大紫。她的光辉盖过了他,他不介意,呵呵地笑,一切都是他给她的。

然后,文化大革命来了。她蓦然淡下去,他也受到了牵连。一拨又一拨的人来劝他站定立场,划清界线,他摇头,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

他们被一起下放到农场改造。一个红薯洗净了,他总是先让她吃,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她却总是吃不到几口就说饱了。相濡以沫,生死与共,大概指的也就是那样一种境界了吧。

捱到文革结束,她已经老了,不能再登台,却从此拿起笔来。她的剧本一炮走红,而后新作叠出,她的声名鹊起,如日中天。他再次被撇到她的光环后,这一次,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他们一同生儿育女,一同出生入死,他们相携着走过了半世的沧桑与沉浮。但是在她65岁那年,她却忽然提出离婚,理由是,没有爱。

儿女张惶失措,拥到父亲身前追问根由。老人戎马一生,此时却热泪纵横。他说,那么多的动荡都经过了,一次又一次,他放弃升官发财,放弃明哲保身,在所有的生命关口,他永远选择她。这样做,难道还不是爱?

儿女又去游说母亲,她却去意坚决;那么多的选择,都只是他的选择。因为战争,因为政治,一次又一次,把她推向他,让他有机会有资格证明自己。可是她,却只能服从命运,何尝有过自己的喜恶取向?他为她牺牲过功名利禄,可她也付出了大半个人生。如今 ,他们两不相欠,她要还回自己,第一次做个自由的选择了。

爱,是一种选择,但是,必须出于自由的意志。

(李本摘自《生活朝》)

□魏振强

在我住的地方,曾有位老人。老人丧夫多年,惟一的儿子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工作。

老人不识字,儿子来了信,便找我念。我念信时,老人弓着背坐在凳子上,垂头听着,一言不发。听完了信,老人又蹒跚着脚步,取出针线、布料,还有老花镜。老人开始做鞋了。

我问老人要不要写封回信,老人总是摇头。

信,接连不不断地飞来,念信、做鞋的事也一直在进行着。鞋子已做了一大摞,可奇怪的是,她竟一双也未寄出过。我有些困惑,终于忍不住问了老人,现在还有谁穿这种老式鞋呀。老人的神情有些黯然。我无语,也有些脸红,我的箱底下不也压着一双母亲多年前寄来的“千层底”么?

又过了几年,老人病故了。她的儿子回来奔丧,我第一次见到了他。我进门的时候,他正面对着一大摞布鞋,满脸的泪水。我的目光移向他下肢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裤管空空荡荡——

原来,他根本没腿!

母爱的耳朵

奶奶70多岁了,身体很硬朗,就是耳朵背得厉害。她常问我:“你在哪里工作呀”我对着她耳朵大声喊:“在——宜——春!”“呵!在西村呀!好哇,西村不远……”瞧,跟奶奶说话就这样,说相声似的。

去年春节,姑姑回家来过年。姑姑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工作,十几年没回家了。那天一大早,奶奶拉着姑姑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阵,关切地问:“三妹(姑姑的小名),生病了吧!昨晚我听你咳嗽了。”一句话,把姑姑说得涕泪涟涟。姑姑在旅途中确实受了点凉,昨晚咳 嗽了几声。姑姑怕惊扰大家,每次咳嗽时都用手帕紧紧捂住了嘴。姑姑真不明白,那么轻微的几声咳嗽,住在隔壁房间的耳背的奶奶,何以竟听得见。

有天深夜,我坐在床头看书,妻子在旁边发着轻柔的鼾声。忽然,妻子猛地坐了起来,说:“儿子掉下来了。”“不会的,我没听一点动静。”两人急忙到儿子房间查看,4岁的儿子真的滚下了床。好在床不高,儿子并未受伤,正躺在地上熟睡哩!不过,我真是奇怪:儿子滚下床,睡梦中的妻子听见了,而醒着的我却毫无知觉!

也许母爱有两种,一种是看得见的,如天热熬点汤,天冷织件软毛衣。另一种是看不见的,就如奇特的母亲的耳朵!

(田地摘自《现代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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