诙谐滑稽的“无情对”
1997-03-31黄炳麟
黄炳麟
有一种对联,下联对句与上联出句在字词方面对仗工整,但内容却完全不相洽,必须另作解释,才能悟出它的双关含意,人们把它叫做“无情对”。
宋朝龚明之的《中吴纪闻》记载:有位塾师叶先生出上联:“鸡冠花未放”,有人趣对:“狗尾草先生。”用“狗尾草”来对“鸡冠花”,十分工整;以“先生”和“未放”,都为偏正动词,也对得好。其实,此人是用“狗尾草先生”来讽刺嘲弄“叶先生”的,这个“先生”不作动词,而是名词,即指“塾师先生”,属于“无情对”。
明朝文学家李东阳,官至大学士。一日有人到他府上请教,对阍者称要拜见“李先生阁下”。李东阳延请入室,来人说悟得一句上联:“庭前花始放”,想不出下联。李东阳抿嘴一笑,说:“就用你进门时说的那句为下联吧!‘阁下李先生”。“阁下”对“庭前”,很相称;“花始放”与“李先生”也对仗工稳。然而,“阁下李先生”为人物称呼,与上联毫不相干,这又是“无情对”。
清朝末年湖广总督张之洞是著名联家。他以古诗:“树已半寻休纵斧”为上联(寻,古长度单位,一寻为八尺)。用一俗语为下联:“果然一点不相干”。字词对仗工巧,内容却毫不相洽,正是对“无情对”的绝妙诠释,双关之中孕含幽默。据说他还用自己的名字“张之洞”来对北京城的名胜“陶然亭”,也是极工巧的“无情对”。
广东何淡如先生用一句歌颂恩师教诲的古诗作上联:“公门桃李争荣日”,巧用三个欧洲国名作下联相对:“法国荷兰比利时。”这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桩事,但字字珠玑,对偶极佳,简直天衣无缝了。1945年抗战胜利,有人撰对联以示庆祝,嵌国名市名曰:“中国捷克日本;南京重庆成都。”字面对仗,内容似不相干,但深究其意蕴却无理而妙。
解放前上海某报出上联征对:“五月黄梅天”,说的是天气,理应以同类相对。可有人对以下联:“三星白兰地。”讲的全是毫不相干的酒名。据说这“无情对”居然获了头奖。“无情对”并不“无情”,它也可以作为讽喻社会弊端的犀利而又幽默的武器。六十年代香港有一家“黑灯舞院”开业,名字取得古怪。舞厅里灯光昏暗朦胧尚好理解,如果全黑了灯,乌漆墨黑的,那就有伤风雅,惹人讥评了。有好事者在舞院门前张贴一副“无情对”:“白日放歌须纵酒;黑灯跳舞好揩油。”幽默逗趣,委婉讥评,据说舞院立即改了名。
“无情对”讲究相悖性,双关性,情趣性。上联与下联“果然一点不相干”,故曰“相悖”。下联往往意味深长,一语双关,义可两解。对联本属高雅的艺术,严格讲求对仗工整,可是“无情对”仅字面相对,内容却有意悖逆,造成诙谐滑稽的情趣,令人忍俊不禁,为老百姓喜闻乐见。
(责任编辑/孙开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