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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墉与和珅的一次较量

1997-03-31张行兮

知识窗 1997年2期
关键词:中堂房山乾隆帝

张行兮

刘罗锅。并非真罗锅儿。清朝制度有残疾的人是不能当官的。其实,刘罗锅有其赫赫大名——刘墉,身兼中堂、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天官、左都御史等职务。

刘墉对和砷营私舞弊,有恃无恐的行为是非常痛恨的,无奈的是,和砷惯于阿谀奉承,极力投乾隆帝所好,深得皇帝宠信,这使得刘墉往往被乾隆误解,无端受到皇上指责。

刘墉只得运用旁敲侧击、歪打正着的办法对付和珅。在对付和砷贪污问题上,有一次真使乾隆帝和和壬申甚为难堪。这就是传说中的刘墉反穿朝服反击和砷监修御路的故事。

乾隆后期,京城到玉泉山的道路——“御路”因年久失修,已变得坑坑洼洼。原来,皇帝包括整个皇宫常年吃水靠玉泉山的泉水。早在明代,从西直门到玉泉山的三十多里路就已用大青石条铺就,专为皇宫拉水之用。天长日久,到乾隆后期,这段路已坏,以致水车从玉泉山灌满拉到皇宫后就只剩下半车水了。

一天,乾隆突然心血来潮,要到玉泉山出访,来回几十里的残破青石条路面,不仅使轿夫们个个精疲力竭,更使乾隆受尽颠簸之苦。

这次到玉泉山出访回来,乾隆帝竟然两天没有上朝。大臣们个个纳闷,不知又有什么大祸临头。

还是和砷善于揣摩乾隆的心事。他想一定是皇帝出访吃尽苦头.看来京城至玉泉山的三十里御路非修不可了。

监修御路,这可是个大赚特赚的好机会。和砷千方百计地想把此事争到手。

两天后,乾隆皇帝上朝。

乾隆刚刚坐定,和砷就跪在品阶台前讨旨:

“皇上,西直门外至玉泉山的御路,年久失修,水车往返,费时少功.皇宫已有缺水之虞。臣为此事,彻夜难眠,现特来讨旨,请皇上恩准。”

乾隆一听和珅此话,一半生气一半高兴。一想起两天前到玉泉山出访。在那青石路上备受辛苦,气就不打一处来;眼下和珅主动讨旨,愿监修此路,正合朕之心意。唉,还是和砷能为我所想。

没等乾隆帝开口说话,就听到那边刘墉说道:

“皇上。这监修御路本是工部职责,臣请皇上令工部监理,及早修缮。”

原来,刘墉也早已听说西直门外的御路年久失修,已难再用。今日一上朝,和砷突然讨旨监修,一定又是财服发急,乘机私饱。我想办法拦住他。刘墉话音未落,和砷又赶紧接话:

“万岁明鉴,修筑御路关系宫内用水,实系京城防卫之大事,臣身为内辅,其责难脱,义不容辞。”

乾隆皇帝一听刘墉又和珅对上了。这个刘墉啊,工部只管土木建筑呀,和珅监修此路,正合朕意。

随即传旨,特命和珅监修西直门至玉泉山御路。

下朝之后,刘墉和和珅先后来到朝房。

刘墉本想阻止和珅监修御路,无奈皇上下旨,难抗帝命。眼见着和砷就是鼻子眼睛都不顺,他这旁敲侧击又来了:

“和中堂啊,你可真是见钱眼开,隔行如隔山,这监修御路你未必能胜任吧。”

和珅心想,你刘罗锅专跟我作对,我胜任不胜任,反正皇帝已准奏,你真是多管闲事。上次你当街戏弄我,害得我当面给你下跪,如今京城四处还在议论纷纷。这次我也得气气你。

“啊,刘中堂,俗话说:牛皮不能吹,泰山不能堆,葫芦不能勒,罗锅不能推。修路算什么呀,我和中堂在朝内什么没干过,你就走着瞧吧。御路修好,我让你坐轿先走一回,保不准你的罗锅儿还能好几成。”

刘墉一听,这奸相真是欺人太甚。这事我决不能后退一步。

和珅监修御路开工后,刘墉便微服上路,亲自去做调查,一心想看个水落石出。

西直门至玉泉山的御路上,整个工地全面开工,民工的噪杂声,铁锤、撬棍的碰撞声杂乱一片。到中段也一眼望不到两头。刘墉心中直纳闷,历来修路都一段接一段,和珅一线铺开,莫非还真有新招。

刘墉心里揣摩着,就听见两个监工模样的人在旁边嘀咕:

“这修路哪有这样干的,一线铺开。”高大而赤黑的一位这样埋怨。

“管那么多干啥,让怎么干就怎么干呗。”瘦子在一旁大声叫着。

身体高大的一位又说道:

“可这大青石一块块连窝都不挪,翻过来放上了事,这能交差吗?”

这下引来了瘦子的解说:

“哎,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呀。采运大青石那真不易,得一块块从京城西南的房山开采,凿打齐整,这还不算。从房山运到这西直门外,一百多里路,只能在冬天靠泼水的冰道运输。冰道上倒是比土道好运,可还得拉纤呀,一天能拉出十里就够你呛的。和中堂说过了,就这法儿,这叫‘御路翻个儿。”

刘墉到工地这一看一听,心里有了底。心想这和砷也真是黑了心眼,为了捞到这十几万两银子,竟欺君枉上,还美其名曰“御路翻个儿”。

事不宜迟,刘墉连夜写好奏折,第二天早朝即跪奏皇上:

“万分火急,臣刘墉专奏呈上,请皇上御览。”刘墉的口气显得十分着急。

乾隆帝一看,嗬,密密麻麻,整整五大张,还真不少哇,这让我看到什么时候呀!

“刘墉,什么事这么急呀,朕让你直说出来。”

刘墉也没办法,权当奏折白写,口奏更利索:

“昨日臣等到御路查看,和珅竟‘御路翻个儿,枉法贪赃,理应治罪。”

乾隆帝一听,什么“御路翻个儿”,刘罗锅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什么‘御路翻个儿呀,把朕都给闹糊涂了。”

“万岁,和珅监修御路,原石不动,正反翻个,以旧代新,虚报冒领。有负圣恩。”

乾隆帝一琢磨,原来如此,修好御路为当务之急。和珅监修,正合朕意,你刘墉就是跟他过不去。这折子不能准。于是他对刘墉说:

“此事非同小可,待朕查明之后,再作议处。你先下殿去吧,明日再议。”

刘墉这次又被乾隆帝给拦住了。

刘墉倒也不泄气,乾隆宠爱和珅有加,参和砷贪财枉法,多次奏而不准,也在常例。晚上,他想出了“反穿朝服”的办法。

第二天,乾隆帝召和砷、刘墉及众大臣一起上朝。

刘墉上朝伊始,即磕头上奏:

“臣刘墉呈奏,请万岁御览。”

乾隆一听,今天刘墉怎么第一个上奏。往常可都是和砷先奏呀,一面说着“呈将上来”,一面斜视刘墉一眼。

这还了得!乾隆皇帝只见刘墉今日反穿朝服。帽子倒戴,朝珠一律挂在背后,马甲上的飞禽也转到背后。整个是颠三倒四。

“大胆刘墉,反穿朝服,成何体统!违犯祖制,国法难容,你可知罪?”

众大臣面面相觑,朝堂一片哗然。

和珅眼睛一亮,即刻奏请:

“万岁,君臣之仪,代有规矩,刘墉反穿朝服,理当治罪,请万岁下旨。”

刘墉一听,和珅又乘机落井下石,忙回皇上:

“万岁,微臣反穿朝服有罪?”

“有罪!”乾隆帝斩钉截铁地大声说。

“那么和珅‘御路翻个儿是否有罪?”

“当然有罪!”乾隆帝脱口而出。

“两位中堂,一个是‘御路翻个儿,一个是反穿朝服,目无君上,法当不容。这样吧,和砷现将三十里御路一律换成房山新石头。刘墉停朝一月,以思悔过。”

乾隆帝虽恨刘墉如此不恭。他却又捎带着和珅,唉,两位都是朕的爱臣,就如此吧。

这边刘墉仍是不让,他把昨晚想好的一套又搬出来了。

“臣请皇上,和中堂既然得从房山拉石,就让他把‘青芝岫也捎回来吧。”刘墉又提起此事。

原来,“青芝岫”本是一块大石头,因其形如灵芝,颇有灵气而得名。据传,早在明洪武年间,北京有一位大富商,爱石成癖,专门收集奇峰怪石,以此挣钱致富。他在房山发现这块“青芝岫”,大喜过望,其石之异,其体之大,皆前所未有,便赶紧雇人往京城运。但因为此石体积太大,运送难成,未等石头运至良乡,这大商富已耗尽钱财,倾家荡产。如今这“青芝岫”仍在良乡路上。

刘墉这么一提,倒使乾隆帝想起前不久和珅曾陪他去圆明园,乐寿堂前面的那块大石头,真是形如灵芝,乾隆帝甚是喜欢。

乾隆帝顺口应道:

“噢,‘青芝岫,那可是块好石头,和珅,你就把这块石头也运回来吧。”

“臣遵旨。”和珅有气无力地答道。

刘墉这次反穿朝服可使和砷大伤财力。要知道,从房山拉石头,修好西直门至玉泉山的御路,就得花上几十万两银子。只从良乡把“青芝岫”运到京城,也得搭上好几万银两。无奈,和砷不仅没有捞一把,反倒赔进去许多,自认倒霉吧。

(凤吉荐自《中外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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