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功过
1996-08-28王忠良
王忠良
读名著的感觉就像登山。“山不高而秀,水不深而灵”者,乃轻快、通俗的名著也;“高山仰止”者,乃心怀仰慕而望而却步的名著也,比如中国的一些古典名著和西方的哲学名著。
荀子也许是第一个推崇名著并主张学习名著的大思想家。他说:“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贤之遗言,不知学问研究之大也。”每读完一部名著,你都会觉得它有独到之处,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比如《静静的顿河》里渗透着悲剧性,使你正视命运、人性的缺憾。所以面对名著,人们总是渴望征服它们,“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自古文人追求立功、立德、立言。孔、孟、司马迁都是立功不成,退而整理、著作书籍的;至三国魏文帝曹丕则认为文章是“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既可以不假史书而留名,又可以遗千载之功。数千年来,中国封建社会成为“恒温器”,是和推崇儒家经典与文学名著分不开的。70年代著名的科技史家李约瑟提出恒温器说,认为中国科技上的发明、发现有很大、很广泛的用途,但始终被操纵在一个有极其稳定标准的社会里,中国社会无疑具有自发的类似人体自控的机能——恒温器,在外界影响下,能够自行保持新的平衡。李约瑟以此理论来回答著名的“李约瑟难题”——近代中国为什么没有产生现代科学。
儒家经典为中国封建社会提供了伦理道德和价值标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春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学而优则仕”,贱视工商等行业,仕途是一条金光大道,从而将大批优秀人才吸引过来,学习儒家经典;异端邪说、商人势力、科技发展也就无由兴起了。至清朝,学者们更是沉溺在小学里,对古典名著进行训诂考据。加以佛教经典,以嘘枯吹生、超脱为能事,遂使中国学术入于虚无,“实学”被斥为“淫技奇巧”而趋于停滞。严复《原强》云:“夫西洋之学,自明以前,兴中土相埒耳。至于晚近,言学则先物理而后文词,重达用而薄藻饰”;章太炎《论学会有大益于黄人亟宜保护》亦云:“人终以科举为清望,而以他途为卑污庳下,则仍驱高材捷足以从学究矣,彼学究捋去其新知,而锢之以故见”;郑观应《道器》云:“我堕于虚,彼(西方)证于实”。可知近代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反思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堕于虚学玄学而忽略实学的状况。
那么,是否应该摒绝名著呢?对于一个平常人来说,我想,符合自己专业和行业的名著不仅要读,而且要精读;具有普遍意义的名著也要抽出时间来读,因为一个人事业上的成功不仅在于三分专业,而且在于七分为人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