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屋说诗(一)
1994-07-15凡木
读书 1994年5期
凡 木
杨柳自是牵情之物。自《诗经》始,一直到近代,咏歌不绝。近于《读书》杂志(一九九三年第八期)黄裳先生《秋柳》一文中读到清初王阮亭秋柳诗七律四章,距其创作已三百数十年,仍觉其凄迷婉约,使人怅惘。毋怪其时和者数十、百人,后流传大江南北,数年和者不绝。此之谓诗“可以群”。
于此当稍辨时代精神,——取“精神”二字之通俗义,——或其时代之大众心理,与作者个人心理。阮亭生于明末崇祯七年(一六三五),父祖辈在明皆达官显宦,少年科第,以二十二岁成进士。二十四岁举秋柳社,赋秋柳诗,则于个人,似无所恨,初无郁郁不得志之处。而其所以风动一时者,能写出当时之大众心理也。
崇祯甲申之变,距为此诗时(丁酉),不过十四年。其时文化界人物,皆目睹亲历亡国之惨,一皆无可奈何,多怀黍离麦秀之悲,触处皆伤心之地。群众心理,流于感伤,偶得敏感诗人,一加揭出其难说之情,而因物托意,出以藻丽之词,无有结论,因本无结论可作;仅流连光景,宛转低徊,自然感动深衷,一倡百和。情绪、思想,原自外来,人与人之间,固相通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