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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疑问

1993-07-15朱月潭

读书 1993年10期
关键词:分寸社论眼光

朱月潭

《读书》第四期登载了郁之的“人类世界和人间奇迹”,读来极受启发。文章提出了对“实践唯物主义”的纠偏,很有道理。近些年,确有人强调实践的作用过了头——走向了对唯物辩证法之本体论的否定。其实,只要问一问“你出生前,可有你的双亲?”这一极其简单的问题,这些人谅必哑然。然而,郁文的“引子”或曰所敲的“边鼓”是否无懈可击?却有两点疑问。

第一,多种命题可否用同一个“镜子”去反照?回答是否定的。否则,就会流于思辨的混乱。命题,不仅有哲学性的、政治性的,还有文学性的(含各种修辞)与常识性的。对命题,我们不应也不能用同一面“镜子”,同一个尺度,在同一个参照系中去审视。试想,你能用常识的眼光来看“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飞矢不动”与“白马非马”吗?你能用哲学的眼光来看“两个中国之命运”(此系毛泽东同志在中共七大上的开幕词,见《毛泽东选集》二版第三卷,第1025页)吗(按照郁文的逻辑,“两个中国”岂止不“合乎分寸”,而且大谬)?第二,到底应用什么“镜子”来“反照”“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郁文用了哲学的镜子,我以为值得商榷。首先,要联系历史,分析“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这一命题;其次,在联系历史的前提下,还要从不同角度区别对待“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这一命题。对作为社论标题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命题的审视,无疑应用政治的标准、政论的眼光;对作为歌名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命题的审视,则应用文学的标准、修辞的眼光。先从政治的角度,审视命题“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作为对“没有国民党,就没有中国”的“反其道而行之”,“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不正突出了政论的针锋相对吗?它是一面旗帜、一句口号,体现了社论标题的战斗性。从历史看,“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同“没有国民党,就没有中国”的对立,正是当时中国两种命运、两种前途斗争的一个折射、一个写照。那时的中国,抗战即将胜利,正面临一个“向何处去”的“两个前途”之争。“或者是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富强的中国,就是说,光明的中国,中国人民得到解放的新中国;或者是另一个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分裂的、贫弱的中国,就是说,一个老中国”(引文同上,第1026页),国共两党已展开对未来中国领导权的争夺。实际上,社论中“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的含义很明确,那就是“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的未来,就没有中国的出路,就没有‘光明的中国,而只能有‘黑暗的中国”。究竟有没有人把“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理解成“没有共产党,就没有过去的中国,就没有几千年的中国”,是值得怀疑的。在这一点上,郁文既跳过了特定的历史,也跳过了特定的“上下文”(参见《读书》55页郁语“但是,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在这两党存在之前,中国早就存在几千年了”)。再从文学的角度,审视命题“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歌词中我们不常常听到类似的“没有你,就没有我”吗?这里,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命题中的“没有”有“失去”的意思;二是整个命题有浓重的文学上的夸张色彩。作为修辞的夸张,可不是不“合乎分寸”,也不存在所谓“不妥”的问题。这就是说,从文学的角度理解作为歌名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应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当然,我们不是说不能用哲学的眼光审视命题“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我们只是认为审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这样一个特定的命题,得用特定的眼光,而不应当用“泛”哲学的眼光来审视。换句话说,用哲学的眼光来审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这一特定的命题是不恰当的,是不“合乎分寸”的。

总之,郁文认为从“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到“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是一种“合乎分寸”的改。拙见不以为然。应当承认,二者都合乎分寸,无所谓后者比前者更“合乎分寸”。建国后出现这一变化,是因为前者已不合时宜,而非因为它有失分寸。可见,从“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到“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是一种顺应历史发展的变。在中国共产党从同国民党的政权斗争中成功地走出来之后,“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已成了一个历史性的明确结论;而且,历史也将对新中国的歌颂,对中国共产党丰功伟绩的赞美,提上了日程。“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正是这样一种历史的写照,也是对“没有共产党,就没有中国”的照应。

说《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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