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大学生情爱忧思录
1991-01-01刘浏
刘 浏
情与爱的交融
中国高等学府大院。神秘,又别有韵致和魅力,惹人瞩目。
一批又一批“天之骄子”刚刚跨入大学校门时,对一切都感到那么新鲜。艰难的跋涉终于到了尽头。几年中学生活的拚搏,使他们变成了一个专做作业的机器人,失去了性格,失去了情感。迈进知识宫殿大门后,在“老生”们“传统的情爱季节”感染和熏陶下,他们还原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大胆地去追求新的世界,制作了一幕幕爱情的悲喜剧。
我们便看到了这样一组材料:在山东大学团委组织的对500名学生抽样调查中,正在谈恋爱的有328名,占抽样总数的65.6%;南京大学,在200名文体活动积极分子和其他班干部中,“曾经谈过或正在谈”的也有125名之多……
谈恋爱的多了,便产生出各种各样的故事。
西北大学有一座绿荫遮盖、小径通幽的“木香园”,一到傍晚,对对情人便出现在园中的各个角落。时间长了,学生们称它为“鸳鸯园”。
南京大学一些学生不堪忍受因住“八人间”而带来的诸多不便,纷纷外出在附近居民村中租住民房。这样,这些房子便被称为“情人阁”。
据合肥市妇联的同志讲,近年来未婚同居者日益增多,尤其以大学生为最。医生们说,大学生中的婚前性行为,未婚先孕等已非罕见。
在大学生们的情感交往中,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高年级男生与低年级女生恋爱的多。
来自四川的小谭分析说:这主要是男生的心理优势与女生的心理劣势造成的。经过几年的大学生活,男生们变得能说会道,思维敏捷,活动能力强,知识面广。他们便抓住这一契机,很快瓦解了原先无比清高的女性心理,以种种足能征服女生心灵的手段,迅速出击,占领她们感情上的玉洁之地。
“疯狂”和“理智”效应
爱情的魅力就在于它的神秘性和自发性,它不问原由,不顾一切,不计利害。虚幻朦胧仿佛是笼罩爱情王国的气氛。爱情从不虑及后果。或许正因为如此,许多人才认为炽烈的爱情总是盲目的。
千百年来,作家、诗人、哲人、智者、宫廷小丑、讽刺作家;无论是情场上的胜利者还是被丘比特的箭所射伤了的,都竞相证明爱情是“疯狂”的。
社会在变,人的观念也在变,先前从报纸电台上了解到的新闻,如今已成为眼前的现实。
小苏,来自江南水乡,秀美俏丽,她是西安某大学电子精密系的三年级学生。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与一个高中同学相遇,二人激动万分。因为,在当时,他俩都曾“有那个意思”,局限于当时的年龄,那种“小猪小猫式的爱情”很快便瓦解了。他现在本市的电子科技大学读书。于是,热线很快就接上了,双方如胶似漆,不久使感情上升到热点。
一个星期天,他俩相约到郊外的“鲸鱼沟”玩耍。在一片草丛中,他突然紧紧抱住她。她感到惊骇,便用力推开了他。
“为什么不可以?”
他的神情显得如此悲伤,好似受到莫大伤害。
然而他的要求越来越强烈,由于她抵抗太激,他扫兴坐在一边。于是,两人开始闹别扭,这一来,她感到着急了。她耽心这样下去是否会失去他?
她终于默默地妥协了。
从此以后,每次约会他就理所当然地要求她那样做。半年后,让人不安的事终于发生了。渐渐隆起的小腹表明,她怀孕了。
她吓慌了,便悄悄约了同室好友经熟人引荐去了一家私人开的医院做人流。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在等着她,在医院自制的“手术床”上,她大出血不止。同来的女友吓得魂不附体,医生叫她赶紧通知家属和单位,她大着胆子拨通了学校医院值班室的电话。于是,校医院派救护车把小苏接了回来。
学校追究男方是谁,这位爱面子的女大学生“至死不降”。一个月后,学校做出开除其学籍的决定。
现在,小苏已经走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羡慕已久的大学校门,永久地回到了江南乡村。为此,她的父亲一气之下患了精神病,母亲也久病不愈。
从此,这所大学的校园里少了一只美丽的“百灵鸟”,在同学们的叹息中多了一份沉重的遗憾。
化学系的岚岚进校不久就和同系高年级的一个老乡好上了。她透露说,她的男朋友并非是品行不端的男孩。相反,他的为人,他的言行在化学系颇受人崇拜,他还是尖子生。在他们确立关系后,每次幽会,他便会向她提出过分的要求,她怕刺伤他的自尊心,又怕自己出事,便不断地开导他。可他依然不肯改变自己的想法。左右为难中,她经不起男朋友的苦苦哀求,她答应了。
“只一次。”她提心吊胆。
可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男女间的性欲出于本能,但毕竟是能够施以教育的。别林斯基曾写道:“爱情之需要理性内容,犹如燃烧之需要油脂。”人对自己的日常言行是了解的,真正的爱情必须仰赖于“相互尊重和人的尊严,而不仅仅仰赖于感情的放纵和怪念的驱使。”
婚外恋和涉外恋者的秘密
爱情作为社会现象,它的实现总是采取特定的、因人而异的形式。
在“第三者”概念上,历来是含混不清的。
西南政法学院研究生李超对“第三者”或婚外情人、特别是大学生中的所谓“情人”有较独特的见解。他说,这些情人大多具有良好的个人素质,有一定的知识水平。他们中大多数并不是很坏,根本不讲社会公德的人。他们认为传统的伦理道德已不是神圣不可侵犯了,他们自己已形成了一套新的道德观念。一般说,这些“第三者”并不希望同“第二者”建立“白头偕老”的新家庭。
新闻班来自山西某报社的女记者阿香,今年三十三岁,已经到了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什么对什么非的年龄。几个月的学生生活,学习之外的枯燥搅得她心神不宁。
经常坐在她课桌后面的是一名看上去比她要小五、六岁的男生。他和班上男生没有什么不同,丝毫没有吸引人的地方,以至两个月过后她还叫不出他的名字,只知道别人称他小徐。
仅隔一个月,他们相识了。于是,她知道他和新婚的妻子因感情不和而分居了。他来自青海的格尔木地区。
她问他为什么不离婚?
他说,离过。难。她不离。再加上中国的这种事大多是给你调解七七四十九天。
上法院?可人家说理由不充分。驳回。只好拖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她有了感情,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
阿香是有一个孩子的妈妈,丈夫是政法部门的一名干部,因染上了赌博恶习,把家产几乎输光了,回家就打她。
她提出离婚,都被丈夫通过“内线”给挡了回来。
理由自然又是:不充分。
暑假,小徐和妻子又去了一次法院,请求了结这场旷日持久的离婚官司。没想到:法院这次居然有了不判离婚的理由:属于“第三者插足”,自然不能判离。
暑假,阿香试着又跟丈夫提出了离婚的要求,结果她又挨了一次丈夫的毒打。她是流着泪回到学校的。
于是,在系里,他俩成了人们的议论中心。
可他们并不承认自己是“第三者”。
她说,让一桩错误的婚姻永远维持下去,让不幸的双方永远背着沉重的包袱生活,让他们由于一个错误而永远失去选择生活道路的权利,让他们互相吞咽对方的苦果,这就是我们民族传统道德的精髓吗?
他说,我们两人相爱而不能结合,那么,究竟是谁制造的这种痛苦,谁是“第三者”呢”
如果说,谈情说爱在大学里是一种时髦。那么,与外国人在情感方面作交流更是时髦中的时髦。不知从哪个时候起,这股风在大学校院里就有了势头。
这其中的奥秘也是尽人皆知的。从社会意义上讲,国度的差异,生活水平与条件的不同,足以成为一种具有诱惑力的因素在撕裂人的心,使人产生幻想,产生冲动。
丁琪,这位来自济南的姑娘,对众多的追求者不屑一顾。
她的目光落在了在本校留学的一位美国人——威廉身上。
她的外语成绩不错,曾在全市高校英语大赛中获一等奖,并参加了由市高教局与外事办联合组织的免费游览黄山、九寨沟一线。
她更加引人注目了。她成了康州大学来该校留学的十名美国人的汉语辅导老师。于是,她很快便与蓝眼睛的威廉坠入了爱河。于是,在海滨城市豪华的宾馆里,在威廉的单身宿舍里,处处留下了他俩爱的镜头。她幻想着她成为异国贵夫人的甜蜜生活。
他学习结束了。他让她去市里办理申请出国手续,他先回国办理移民签证。他们准备在康州安一个家。
结果,他一去不复返。
她沉住气。可是半年过去了,不见他回一封信。她不得不赶到外事处打听。外事处那个从镜片上面看人的老太婆的回答使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果然,她“心中”的威廉在国内早已有了妻室和一双儿女。
从此,她成了“精神病”。
悲剧。一群知识部落中崇洋媚外者的悲剧!
勇于冒险的女大学生
外语系的何英看着翻滚的社会,总想跃跃试试,经人介绍,受雇为家庭教师。
那家有一个16岁的男孩,念高二。男孩父母都是机关干部,顾不上孩子的学习。她去了,受到了男女主人的盛情招待。何英很负责,觉得功课不多,晚上在学校也没事,就逐渐为男孩加课时,主人受感动,把每月60元钱提高到100元,并给她买了一辆崭新的24型“金狮牌“自行车,以方便小何来去“自由”。
与何英相比,物理系的黄微微就显得不那么“称心如意”了。她找的主人是承包一家建筑公司的暴发户。
夏日的一天,小黄去他家时,发现只有男主人一人在家。她正待问他的女儿时,就被他从背后搂住了。
“你要干什么?”
小黄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仍然沉着地应付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我给你钱,一月一百元,你别吱声哎。”
“不行!”
小黄气愤极了,使劲摆脱了他的纠缠。
从此,小黄再也没去他家,连那个月的工钱都没要。
青春,是人们不可逾越的生命过程,大学校院只不过因青春的高度集结而更为引人注目。对那些热情冲动、活力充沛的少男少女,或许他们目前难以对自己与性有关的所思所为作出理智评判,但可以庆幸的是:他们毕竟在一日日成熟。以他们的思维与才华,他们终会找到一条较为贴切的人生之路,即使缀有旧日的伤痕。而我们,则应更多地倾注关切与疏导。一味地指责将苍白乏力——因为我们也毫无例外地经历过青春的朦胧。
(文翟摘编自1990.12.1《公共关系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