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玩笑

陈健然

在斯大林时代，一个名叫巴维尔·莫罗佐夫的少年因向苏联当局告发他父亲的犯罪行为而被人们尊为“共产主义的楷模”。今天，人们则把他描述为那个特殊时期里心灵受到扭曲的悲剧性人物。

历史同莫罗佐夫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莫罗佐夫的父亲死于1932年，他是当时农村征粮运动的牺牲者。在那场运动中，许多拒不交粮的农民遭到杀害或被流放到寒冷的西伯利亚。受害者人数达数百万。

为了抗拒交粮，莫罗佐夫的父亲帮助其他农民隐藏粮食。然而，莫罗佐夫告发了自己的父亲。于是，他被人们看作一个大义灭亲的圣徒，广为传颂。

在80年代中、后期，不计其数的苏联人观看了一部名叫《一场危险的游戏》的影片。这部影片几乎不加掩饰地推翻了关于莫罗佐夫的神话。影片主人公是一个行为与莫罗佐夫相近的钻营者，为了塑造某个被歪曲了的社会主义正义的抽象形象而热衷于出卖他人。1988年3月《青春》月刊上刊登了一篇文章，也一针见血地戳穿了莫罗佐夫的神话。文章称莫罗佐夫的行为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背叛行径”。历史学家阿姆林斯基说：“使人们遭受毁灭的不仅仅是监狱和劳改营，还有另一种形式的毁灭，就是人的心灵和道德观念的彻底扭曲。”

确实，当莫罗佐夫的行为在30～40年代被人们效法的日子里，每当一个党、政府或军队的领导人倒台时，他们常常会受到家人的检举和批判。

一位西方人士说：“（莫罗佐夫）是为了迎合苏联教育体制而杜撰的一个神话，它直接触及每一个家庭。因此，目前进行的改变或推倒这个神话的工作具有极为深刻的社会意义。”

电影《一场危险的游戏》的导演瓦吉姆认为：莫罗佐夫相近的钻营者，为了塑造某个被歪曲了的社会主义正义的抽象形象而热衷于出卖他人。1988年3月《青春》月刊上刊登了一篇文章，也一针见血地戳穿了莫罗佐夫的神话。文章称莫罗佐夫的行为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背叛行径”。历史学家阿姆林斯基罗佐夫本应是一个悲剧性的英雄。他一方面要考虑对父亲的爱，另一方面又要竭力维护社会利益和法律……然而，他却被捧为“社会的楷模”，“用虚假的价值观念取代真实的价值观念正是那个时代的特征”。

该片的编剧亚历山大说：“在我上学的时候，莫罗佐夫简直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然而，历史不仅同我们，也同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但愿这类玩笑以后永不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