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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航没有避风港

1988-08-23刘宁荣

中国青年 1988年2期
关键词:金融交易金价黄金

刘宁荣

36岁,是一个应该追求稳妥的年龄了,铁马金戈的梦想本该成为过去。

36岁的王雪冰却仍沉浸在冒险所带来的亢奋中。他稳稳地坐在那把电镀转椅上,环视着这间足有90平方米的办公室。12名交易员,每人面前一部路透社全球信息电子终端机,全世界几百家银行的金融行情尽收眼底。他的背后,海蓝色的大理石世界地图上,镶嵌着5个电子钟,分别标示着纽约、东京、伦敦、法兰克福、悉尼世界五大金融中心的准确时间。

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上第一家外汇债券交易中心。王雪冰是这里的总管,应该怎么称呼?主任?经理?不知道,他的部下只叫他雪冰。此刻,他更象是一个船长,指挥着一条载满黄金的航船。这又是一次没有停泊港的远航。航线在哪?黑夜茫茫。

正当人们用惊骇的目光看着大兴安岭上百万公顷郁郁葱葱的森林化为一片焦土的时候,王雪冰他们却卷进了一场全球性的黄金大战。国际金融市场风浪大作,他必须迎着风浪起锚。

他只有12名“水手”。他们平均年龄只有26岁,可他们在金融交易中的外汇支配权却超出了共和国财政部长,少则几百万美元,多则几千万美元,而王雪冰的成交权竟高达上亿美元。

已经是好几个通宵了,他们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紧紧盯着荧光屏上绿荧荧的变幻莫测的数字,一手按着电话机,手心湿乎乎的。

北京时间22点,纽约时间早9点。这正是华尔街金融市场开盘的时刻。昨天的这个时刻,国际市场黄金价格暴涨到每盎司450美元。

金价超值上涨,正是做买卖的好时机。一瞬间,中国银行外汇债券交易室,也就是王雪冰他们,通过无线电波向国际金融市场抛售了7吨黄金。

根据王雪冰的预测,上半年世界各国经济发展较为平稳,现在的金价高涨,是投机商作崇的结果,用不了多久,金价还得跌回来。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金价高涨时抛出,金价下跌时买进,利用一出一进的差额赚取外汇。说来很简单。他们现在正等待着金价下跌,跌到一定程度,再把7吨黄金一克不少地买回来。他的预测准吗?

纽约市场开市了。电脑上绿荧荧的数字频繁跳动,金价呈下降趋势。

花旗银行:每盎司447.50美元;

安全太平洋银行:每盎司446.30美元;

小伙子们沉不住气了:“买吧,能赚就赚!”

王雪冰笑了,摆摆手:“还要跌,再等等。”

此班航船航向正确。

伦敦,名副其实的雾都。汽车在雾里穿行,如同在变幻莫测的海底滑行的潜艇。王雪冰仰靠在座位上,克罗米眼镜变魔术似的反映着车外的灯光。他感到一阵晕眩,轻轻闭上了眼睛。

1977年,刚刚从北京外贸学院毕业一年的王雪冰受总行的派遣,第一次来到资本主义的发祥地——英国。

他先后在巴克莱银行、标准麦加利银行、米兰银行学习金融业务。他从中国银行跨进英国银行的那一刻起,就完全懵了。他从不知道,除了筹措资金、贷款、结算、储蓄等众所周知的内容外,银行还承担了名目繁多的任务,而最使他迷惑不解和震惊的则是证券交易所:漫天飞舞的纸片,声嘶力竭的吼叫,兴奋的与沮丧的面孔。他不明白,随着“吃进”和“抛出”的吼叫,怎么会有人骤然成为巨富,有人瞬间便一贫如洗。他想起了茅盾的《子夜》,想到了吴荪甫和赵伯韬,想到了那位把女儿和自己的老命都搭进证券交易的土财主。

有幸的是,在他迷惘的时候,遇上了中国银行伦敦分行的负责人王伟才。这是一个面容冷峻的长者,一个被中国金融界称为“奇才”的人物。

中国的落后是现实,而中国必须向世界敞开关闭已久的大门也是势在必行。要赶超世界先进水平,无论在技术上还是在贸易上,中国必须坐上世界经济的战车,金融又是这辆战车上一只举足轻重的轮子。这些在今天看来显而易见的道理,当年王雪冰是从王伟才那里听来的。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王伟才还时时向王雪冰灌输这么一种观念:无论在国际金融界还是在贸易界,中国要想站住脚,必须建立自己的交易所,打入国际金融交易市场。

金融交易?这不是投机吗?中国不参与金融交易,循规蹈矩地进行外贸活动不行吗?

现实是无法回避的:

西方各国从1973年后相继实行浮动利率,各国中央银行放弃了稳定货币的责任与义务,金融市场的变化更加反复无常,投机现象加剧,而投机又加大了这种变化,使之超过贸易条件所许可的范围。汇价比价浮动极大,一年可达20%至30%,而一天之中各国货币比价就有3%的差别。

家庭妇女都有这样的经验:昨天还是一块八一斤的鸡蛋,今天再出这个价钱未必买得到了。

对外贸易中有这样的事例:某飞机制造厂从国外贷款120万美元引进设备,几个月后,美元汇价发生变化,这家工厂不得不花150万美元去买原来只需120万美元的设备。

可见,货币的值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随其他经济因素的变化而变化。

如何能使我们有限外汇的“值”不受损失?把它们投入世界金融市场,进行外汇交易!这是唯一的办法。“流水不腐”嘛。

王伟才一遍一遍地宣扬着自己的观点。回答他的只是一片疑惑惊奇的目光。于是,他犯了老毛病——“不注意搞好群众关系”。他不顾一切地组织了共和国有史以来的第一笔外汇交易。

谈不上以身试法,他只想为中国金融界蹚出一条新路。凭着他的才气,他应该成功,凭着他的勇气,他应该赢。

可他失败了,输了,败得很惨,输得精光。当一大笔黄金抛出去后,比价只是一个劲地上涨,从未出现过他所期望的金价下降趋势。那批黄金变得无影无踪,好象溶化在空气里了。

尽管交易所里没有常胜将军,可王伟才不愿以此来原谅自己。他的失败,不仅给国家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也可能使中国金融界的一项新事业中途夭折。他是怀着难以言喻的歉疚回国卸任的。

他是在伦敦的蒙蒙细雨中钻进那辆黑色的奥斯汀去机场的。王雪冰发现这位自己一向敬重的长者那总是笔直的腰杆,已经微微地弯曲。后辈看着前辈,他觉得自己的肩头异常沉重,浑身的血在向脑际喷涌。

王伟才回到北京,换了个岗位。没人追究他的责任,但他郁郁寡欢。他得了癌症。他死了。荧光屏上绿荧荧的数字跳动着。王雪冰从梦幻般的回忆中回到现实中来。

富士银行:每盎司445.80美元;

汇丰银行:每盎司445.60美元。“船”在航行,“船员”们向王雪冰投来探询的目光。“再等等。”他稳稳地说。他已经等了多少年了,如同一个赋闲在家的将军,终于等到了在疆场上搏杀的机会。

1978年,中国银行海外分行各路总经理行色匆匆赶赴庐山。随着对外开放政策的实施,对外经济活动日趋频繁。而金融界的所有外汇活动还都是在一定的外贸背景下进行的,仍没有直接介入国际金融市场的交易活动,而国际金融市场的每一次波动,都使我们外汇储备的价值发生变更。于是,我国在对外经济往来中屡屡吃亏,类似前文提到的飞机工厂的事件时有发生,外汇入不敷出。这次海外总经理会议的主题是就开拓海外新的金融业务进行磋商,而金融交易则是会议的热门话题。

久违了,大家见面笑吟吟的。你好,我好,他也好,山好,水好,风景好。可谁都明白,笑脸的后面正应了鲁迅的那句话——“各自想拳经”。

随着会议的进展,各种客套消失了,各种观点纷纷亮相,与会者形成两大阵营,唇枪舌剑,各不相让。

A派:随着我国对外经济的发展,金融界必须开拓新的业务,打入国际金融市场,深入到金融交易领域,否则无法改变外汇储备价值不稳的被动局面。

B派: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而金融交易是资本家、投机商的把戏,这种炒买炒卖的交易与我们的国体、政体不符。

A派:先别扣帽子,交易所的存在是现实,而它的存在,势必造成汇价、金价的波动。参加交易也罢,不参加也罢,只要有外贸活动,我们的外汇价值必然要受到冲击。与其躲在一边等着人家剥皮,不如加入到金融交易行列中,打主动仗。这叫主动保值。

B派:我们不应该和资本家搞到一块去。要考虑到中国在世界上的形象。

A派:我们不能无视资本主义的存在,不能漠视资本主义发展几百年来所积累的经验。事实证明,交易所是调节各国经济关系,平衡生产力发展的有效的阀门。资本主义好的经验我们应该拿来,为我所用。

B派:这里有个道德问题。金融交易发的是不义之财。

A派:难道我们坐以待毙,让资本家舒舒服服地把我们的腰包掏空了就是有道有德了吗?

B派:抛开政治问题和道德问题不谈。进行金融交易风险太大,参与其中,有获胜的把握吗?

A派:谁也不是算命先生。至于风险,人类就是在风险中发展起来的。作为人类大家庭中的一员,我们只有和大家共同承担风险,才有共同发展的可能。

B派:别说玄了。我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条件。

会议以模棱两可的总结而结束:有条件的搞,没条件的,不搞。而事实是没条件,那便意味着不搞。

此时,不应该对两派谁是谁非下定论。因为那是在1978年。

王雪冰作为伦敦分行新任总经理金德琼的随员参加了庐山会议。他虽然没有发言,但他的主张与A派正好相合。他赞赏A派的远见和胆识,而A派所阐述的观点正好与耗散理论相吻合。他刚刚接触耗散结构理论,该理论认为:系统内外的能量、信息和物质是相互交换的。事物的运动与平衡正是在这种交换中完成的。交易所不就是通过各种金融媒介的交换使国际经济达到某种平衡吗?

巨型喷气式客机直飞英伦三岛。金德琼和王雪冰坐在一起。他们踌躇满志,脸上洋溢着自信。

往事如烟。

电传机嘀嘀嗒嗒地奏着令人舒心的乐章。世界钟在走。夜深了,北京市民已离开色彩斑斓却又空洞乏味的电视机,钻进了舒适的被窝,而他们还端坐在屏幕前,仔细观察着那些在外人看来毫无意义的数字。

“雪冰,出麻烦了!”不知道谁轻轻地发出了惊呼。荧光屏上的数字飞快地变幻着,金价猛然回升,纽约市场的金价已上涨到每盎司448美元,已接近当初王雪冰他们抛出黄金时候的价格。从各银行的报价情况上看,金价仍呈上涨趋势。不能再涨了,再涨就赔了!

已经有人冒汗了。

真要败了吗?

飞机着陆之前,金德琼总经理和王雪冰便认定搞外汇交易势在必行。庐山会议虽没有定论,但毕竟留下个活口,他们意识到机会来了。

庐山会议后,金德琼在伦敦分行要求大家不要坐等条件,要主动出击,先小打小闹,积蓄力量,为今后甩开膀子干创造条件,同时当众拍了胸脯,“出了问题我兜着。”

王雪冰开始钻交易所,进股票市场,试着做了几笔有限的买卖,有赔有赚。可几次交易完了还是糊里糊涂的,对汇价比价的涨落还是莫名其妙。

他意识到做外汇交易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知道,要成为一名好的交易员,必须具备良好的“market feeling”(市场感觉),可这“market feeling”从哪儿来?

他向金德琼讨教。“和狼打交道要先学会狼叫。”金德琼说,并告诉他这是列宁说的。

王雪冰和“狼”的差距太大了。因为他是在社会主义中国的环境中长大的。他必须学,从头学。在学马克思的同时,还要学凯恩斯,学《资本论》,也要钻研货币供应派学说:领会中央文件中的精神,还要细读美国总统及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的讲话……

逐渐地,他脑中形成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轮廓:汇价比价的波动,除受诸如世界主要工业国的经济发展状况、石油产量、失业率、自然灾害等与经济有关的因素影响外,还受诸如战争、某大国的政治形象评价以至美国总统的身体状况的制约:此外,还有一批人要特别注意——投机商。

总之,要成为一名优秀的交易员,必须能从纷繁复杂的事物中抽出骨干来梳理清楚,而这一切必须在一瞬间完成,整个过程不是依靠滴水不漏的逻辑推理,而是凭借“market feeling”。王雪冰的成长是惊人的,他仰仗聪颖的天资和刻苦的钻研,很快掌握了从事金融交易的秘诀。他的胆量也是惊人的,在庐山会议结束没多久,他竟干起了大笔的买卖。1978年,西方主要工业国正面临1920年经济危机以来最为严重的大萧条,生产停滞,失业率突破10%,美国通货膨胀尤为严重,达14%,海湾局势紧张,美国外交官被伊朗扣作人质……这一切使伦敦黄金市场动荡不安,金价暴涨暴跌,在这个时候做黄金生意,机会再好不过了。王雪冰看准势头,当金价涨到每盎司680美元的时候,他一下子抛出数吨黄金。这是建国以来最大的一笔对外黄金生意,其规模远远超过了当年王伟才做的那一笔。

他一步也不敢离开办公室,紧紧盯着桌子上那部电话机,这是分行与伦敦交易所专用的直通电话。他坐立不安。当暮色降临的时候,电话铃终于响了,王雪冰一把抓起电话。“王先生吗?情况不妙,金价已经上涨,升到了840美元,这笔生意看来要赔。”经纪人简短的话语,使王雪冰汗如雨下。这一回如果真输了,王雪冰就是把自己的骨头砸成末也赔不起国家的损失,况且,刚刚开始的事业便可能被扼杀在摇篮里。

整个伦敦分行乃至北京总行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有的人为王雪冰捏一把汗,也有人幸灾乐祸,当天王雪冰就得了个外号————小王伟才。

真的会成为小王伟才吗?

他感到脚下的大地开始摇晃。

他不知道怎么走进金德琼的办公室的。几位同事已坐在那里,总经理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王雪冰坐在角落里,他不敢看总经理的眼睛。

“小王,别着急,伦敦分行我负责,出了事我兜着。先把你的想法说一说。”金德琼的语调还是那么持重、平缓。

大地坚实了。王雪冰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目前,大部分人认为金价会继续上涨,有突破每盎司1000美元的趋势,有的人甚至认为突破2000美元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个人怎么看?”金德琼平缓地问。

“我个人认为,西方经济近况不妙,但并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况且各国为了稳定经济已经采取了有力措施。在这种情况下,金价650美元已经是超值了,眼下暴涨到84()美元,肯定是投机商搞的鬼,是假相,肯定会跌下来。”

夜总会的迪斯科敲击着落地窗,空气在扭动。金德琼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依你看若金价下降,最低额是多少?”

“600美元上下。”王雪冰凭着他良好的“marketfceling”,顺口说出了这个结论,在这次伦敦黄金交易中,只

有王雪冰作出了与众人大相径庭的判断。

“干!”金德琼掐灭了烟头。

当第二天黄金市场开市的时候,抢购黄金的势头有增无减,金价在头一天的基础上,如同冲破闸门的洪水,一涨再涨。大厅里人声鼎沸,但王雪冰和他的同事们仍能清晰地听到电动报价牌“啪、啪、啪”的翻动声。

871.30,872.50,873.10……王雪冰泰然自若。

“875!”一个同事喊了一声。“抛!”王雪冰一声令下。几分钟内,数吨黄金闯入了国际黄金市场。这是个性命攸关的时刻。

交易大厅里炸了营。

“谁抛的?疯了?!”

“中国人干的。”

“找死!”

虽然有人仍在抢购黄金,金价仍在上涨,但一些老谋深算的经纪人,在中国人的举动中似乎悟出了些什么,有人跟着抛售了。

金价还在上涨,但显然放慢了速度,抛售的人越来越多。报价牌突然停止了翻动,大厅里骤然安静了几秒钟。当电动报价牌重新翻转起来时,金价如同瀑布一样狂泄而下。几分钟前还为抢购了大笔黄金而得意的掮客们慌了手脚。然而,晚了,太晚了。王雪冰的预测成了现实。金价在600美元上下相对稳定下来。

“买进。”王雪冰又看准了势头。

高价抛出去的黄金,又全部用低价买了回来。第二天伦敦各报出现了有人做黄金生意蚀本自杀的消息。王雪冰赢了。当巨额外汇流入中国银行的金库时,外汇交易,这一新生事物,在中国金融界站稳了脚跟。他们的买卖越做越大,范围越来越广:黄金、美元、日元、西德马克、瑞士法郎、英镑、政府证券……中国的外汇价值获得了保证。王雪冰成绩卓著。1980年,中国银行外汇债券交易室正式成立的时候,王雪冰便坐进了那把电镀转椅。每当有短暂的闲暇,王雪冰便会向年轻的交易员们讲起那段往事。

“雪冰,你在讲童话吧?”姑娘小伙都这么笑着问。是童话吗?昨天,本来已经下跌的金价又开始回涨,而且已接近当初的抛售价格。这是现实,童话取材于现实。买回来吗?现在要买,这么多天的功夫就白废了,真成了有人说的“瞎折腾”。不买?金价再涨就赔本了。那可是7吨黄金啊!这可是一个有人会为几克金子就铤而走险的年月啊!

“船”在摇晃,前面有暗瞧吗?当年王伟才和金德琼都说过,“这是一个成功与失败机会均等的职业”,而这又是一个谁都企望成功的职业。王雪冰深知自己的责任。他,以及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交易员,往海外打一个电话,或成或败,便意味着中国赚进来或赔出去一个甚至几个企业。

他为这个小小的交易室前年一年便为国家净赚9亿美元而自豪。他们每个人就是一个大型工厂。

今天,他们能得意起来吗?

“船”会翻吗?

1987年,美国巨额外贸逆差,加之海湾局势,所谓伊朗门事件,的确使金融市场情况恶化。但上半年各国经济发展稳定,没有呈现出更大动荡的趋势。昨天,他还认真研读了里根和美国财政部长近期的重要讲话。作出抛售的决定是有根据的。他心里有底。

“再等1小时。”他作出了决定。世界钟在走,地球在转。“船”不顾风浪,一直向前。

北京时间凌晨5点,正是纽约交易市场即将收盘的时间。金价果然如王雪冰所料,急速发生逆转。

大通曼哈顿银行:438.75美元,

住友银行:439.15美元。

交易员们纷纷抓起电话。“现在金价形势如何?”王雪冰向远在纽约的经纪人询问。

“下跌形势已定。”对方回答。

“下跌到多少?”

“330元线下不成问题。”

“好,在330.50美元时我购回黄金。”

“OK。”

“船”沿着“船长”设计的航线航行。风浪区已过。

当电脑显示出此次黄金大战中,中国银行外汇债券交易室创利150万美元时,交易员们轰地一下冲出了办公室。——他们已经一夜没上厕所了。睡了一夜的人们,已经开始上班。街上已涌出自行车的洪流。王雪冰走在阜城门立交桥上,脸上毫无倦意。身后,便是如同一座纪念碑似的中国银行总部大厦。“船长”需要短暂的休息,他的“船”在宁静中停泊。可一有风浪,“船”又要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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