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豪威尔死里逃生
1986-11-01江忠永约翰·卡尔罗瓦译著
江忠永 约翰·卡尔罗瓦译著
事情发生在1944年底。
从荷兰结冰的平川到卢森堡白雪覆盖的山林,战争已经停顿下来。盟军最高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将军正在设在法国凡尔赛的司令部里,策划进攻德国腹地的作战方案。
此时,圣诞节即将来临,也是在德军向盟军发动布尔基战役的前几天。艾克(艾森豪威尔的简称)来到法国的里姆斯鼓舞士气。那天,盟军各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都来此地会晤。大家和艾克一起拍摄了一个新闻短片,祝愿家中亲人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
下午,我们开始返回凡尔赛。艾克和他的司机乘一辆草绿色小轿车。亚尔——随军新闻记录片摄影师,乔治——报社摄影师和我坐一辆稍小的随从轿车紧跟在后面。
汽车在路上疾驶,鹅毛大雪纷纷而下。道路上雪水和烂泥已冻成冰了,使驾驶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危险。在前面,司机熟练地驾驶着总司令的轿车飞驶在婉蜒的道路上。可是,我们车上的司机杰克逊技术欠佳,只觉得猛地一拐,车撞在一堵冰槽上,车轮胎扑嗤一声爆开了。等到我们换上轮胎,重新上路时,夜色已经笼罩了大地。
汽车继续往前驶去,乔治和我坐在后排打起磕睡。突然坐在前排的亚尔惊叫道:“有情况!”
这里是两条主要公路的交叉点,一条公路直接通往巴黎,另一条绕过巴黎边缘通往西南不远的凡尔赛。此时,军警们已经把附近地区层层封锁住了。我们可以看见一辆草绿色的轿车歪斜地躺在路边,汽车的前半部已被炸掉。
“我的上帝!”杰克逊惊呼道:“那是艾克的车呀!”
我们挤过人群,来到现场。呵!被炸坏的车不是艾克的车,在黑暗中杰克逊把它认错了。车旁躺着两具尸体,一个是美军上校,一个是下士司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问旁边的一个军警中士。
“一小队德国人开着一辆吉普跟了上来,把三颗手榴弹投进车内。”
“德国人?”我惊疑地叫了出来。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你们赶快走开吧!”中士十分烦恼地说。
我们上了车,继续朝前开。没开多远,一辆武装运兵车飞快地追了上来,超过我们的车,然后在我们的前面停下来。紧接着,后面两辆吉普截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只好将车停住。一群头戴白色头盔的军警立即把我们的车包围起来。一个军警用一支自动步枪指着我们司机的鼻尖,另一个士兵用电筒照着我吼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艾森豪威尔将军的部属。”我回答说。
“哦?说得好听,出来,全部出来!”
接着军警们搜走了我们的枪支,把我们押上运兵车,送往俘虏拘留营。拘留营中挤满神情激动的士兵,十分吵闹。几个军官审讯了我们以后,就把我们带到一位表情十分严肃的少校面前。
“他们的证件看起来没问题。”站在我们身旁的一位中尉报告说。
“这说明不了问题!”少校打断了他的话。突然他转身对着我,用德话说起话来,弄得我莫名其妙。
“少校,”亚尔站了出来,他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大的军官,军衔是上尉,请求道:“如果你打电话给凡尔赛军警指挥部的值班军官,所有的误会就会水落石出。”
少校仍旧用德语回答亚尔。亚尔憋不住了,喊道:“住口!”
“你们是德国人,全部都是!”少校吼道:“把他们带出去!”
我们被带回了俘虏营,十多个德国兵也被拖进牢房。他们大声抗议着。我注意到附近一间牢房里关着两个身穿美军上尉军服、个子高大的军人。一个脸上留着一块伤疤。他一个劲地摇着牢房的铁窗喊着:“放我出去,否则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过了一会儿,我们又被带到少校的办公室。他依旧显得很紧张。“你们可以走了。”他告诉我们:“我已经同凡尔赛方面联系上了,他们证实你们是自己人。我们对错误地拘留你们感到十分遗憾。”
“情况进展得怎么样?”我问道。
“地狱的大门敞开了一道缝”,他说:“大约有一百来个德国人穿着美军制服潜入了巴黎。其中一个小组驾驶着一辆与你们相同的轿车。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逮捕你们。”
我看着亚尔,我们两人都想着同样一个问题。
“艾森豪威尔将军回到凡尔赛了吗?”我又问道。
“没有,我们担心的正是这个,我们还没有得到他的任何线索。”
“他应该在一小时以前就回去了。”亚尔说。
“我知道。我们怀疑这些德国人的目的就是要劫持或杀害将军。”少校忧郁地说。
“我们看到一辆轿车被炸翻在公路旁,这该是德国人干的吧?”我问他。
少校点了点头。“大概他们把这辆车当成了将军的坐车。看来德国人对将军今天的行动十分了解。”
“牢房里那个脸上留着伤疤的家伙与这次袭击有关系吗?”
“不知道,但是我们已发觉一个脸上有块大伤疤的家伙可能领导了这次行动。因此我们逮捕了所有可疑的人。”
后来,我才了解到这次事件确实是一次精心策划的阴谋。脸上有疤的家伙是德军突击队指挥官奥托斯柯泽尼上校。此人曾成功地从盟军手中营救了意大利法西斯头目墨索里尼。这次他又率领一队德军突击队士兵进行了这次令人震惊的行动,那就是在布尔基战役前夕劫持或杀害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将军,使盟军最高指挥部陷入混乱。
在返回凡尔赛的路上,我们曾五次被路岗挡住,幸好那位少校给我们签署了特别通行证。当我们回到司令部时,发觉到处都被军警和部队警戒着。
将军失踪之谜尚未解开。那些负责安全的军官们快要发疯了,他们询问了我们关于最后看见将军的一切情况。绝大多数的参谋人员都聚集在作战办公室,你可以感觉到那里的紧张气氛。将军的一位女秘书歇斯底里地抽搐起来,她哭叫着:“他们杀害了艾克!他们杀害了艾克!”
正在一片混乱之中,有人走了进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艾克和他的司机。他们立刻被一群军警围住。大家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们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艾克被眼前这一切弄得迷惑不解的神态。
军警和保卫人员们让我们站在一边,然后蜂拥着将军离开了房间。后来我找到将军的司机,发现他正在厨房里大吃大喝。
“怎么搞的?”我问他:“什么事把你和艾克耽误了?”
司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在离巴黎约十五英里处,我们看见了一位老人和他的太太坐在路边。老太太正在伤心地哭着,艾克让我停下车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后来弄清楚了原来他们要去巴黎找他们的女儿。他们已经在冰天雪地中走了整整一天了,那位老太太实在走不动了。”
“你知道艾克这个人。我怎么也劝不了他,只好让两位老人上车。难就难在他们女儿的住址太难找,在巴黎找了好久才找到。”
“你和艾克经过通往凡尔赛的交叉路口没有?”我问司机。
“没有,”艾克的司机答道:“离那很远我们就转弯把两位老人送往巴黎。”司机站了起来,把军帽往下拉了拉,嘟哝着:“艾克可又做了一件好事呢!”
(译自〔美〕《读者文摘》)
(插图:陈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