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琳·梦露之死
1985-11-01方政
方 政
玛丽琳·梦露,原名诺玛·琼·贝克,1926年6月1日生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杉矶。她是个私生女,父亲以烤面包为业,在她出世前就死去了。母亲原是一家制片厂的剪辑员,后因患精神病,长年住在医院里。降生在贫民窟里的梦露,曾认过十二个养育亲,过着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苦难生活。
二十岁时,梦露因姿容艳丽,摄影师和报刊记者云集,争相为她拍照。一时,梦露的照片成了各种杂志和商品广告的点缀品。以后,她被二十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发现,把她当作摇钱树,请进电影厂。从此,梦露就开始了她的银幕生涯。
1962年8月4日,人们在洛杉矶海丽娜·德莱布五号住宅发现了梦露的尸体。据警方检验,是因服用安眠药过量而死。梦露之死,轰动了西方世界,当时,对她的死因有各种议论,《法兰西观察家报》指出:“事实真相是:梦露是被害死的,她是应好莱坞之命而死的。”梦露之死,不仅是一个被侮辱、被损害的女演员的个人悲剧,同时也是对好莱坞制片方式及其赖以存在的资本主义制度的血泪控诉。
玛丽琳·梦露从影十五年,共拍摄三十余部影片。她用自己美丽的青春和年轻的生命为好莱坞盈利二亿多美元,可是她的银行存款却仅仅够支付自己的丧葬费。
想不到1982年11月,也是梦露死后的二十年,洛杉矶地方检查院为了平息外界的怀疑,对她的死再次进行调查。
被称为世界第三位的女人
去年8月日本很有销路的综合性刊物《文艺春秋》上发表一篇《二十世纪世界上最著名的女人是谁?》的征集文章。结果第一名是英国首相铁女人撒切尔夫人,第二名是镭元素的发现者物理学家居里夫人,而第三名既不是英迪拉·甘地,也不是南丁格尔,竟是美国好莱坞五十年代红极一时的女电影演员玛丽琳·梦露。
玛丽琳·梦露已死去二十余年,为什么如此深印在人们的脑海里呢?当然有一定的原因。她体形苗条,容貌绝世,曾经倾倒过千万人。尤其是她的悲惨身世与神秘的死亡,更成为人们议论的中心。
梦露死于1962年8月4日。她的死亡曾引起社会舆论的关注。检察当局认为她是过量服用安眠药自杀,而舆论界则怀疑她是被谋杀的。当局的宣布一直没有平息外界的怀疑,因此洛杉矶地方检察院不得不在她死后的二十年,对案件再次进行调查。
“失踪的日记”——真的是自杀吗?
1982年11月4日,当时是梦露遗体的解剖监督医生,现任解剖法医托马斯·野口,被召到地方检察院,让他说明一桩二十年前发生的杀人嫌疑案件。他签署的解剖书上出现的情况成了以后舆论纷纭的怀疑根据。
当时的洛杉矶验尸局长塞奥德·加菲,根据野口的解剖报告及其他证据,认为梦露是过量服用了安眠药苯巴比妥纳和氯醛致死。但是以新闻界为首的各界人士也都以该报告为依据,认为她是被注射毒药谋杀的。凶手就是她的情人,当时参议院议员罗伯特·F·肯尼迪。政府为了蒙蔽真相,使梦露的日记神秘地失踪了。
时经二十年,疑案不但未平息,而且越来越喧嚣日上。因此,洛杉矶地方检察院不得不对案件进行调查。
玛丽琳·梦露在1954年与美国最受欢迎的运动员乔·迪马吉结婚,九个月后便又离了婚。1956年她又和美国戏剧界名人亚瑟·米勒举行婚礼。1960年,他俩又分道扬镳。她虽然在事业上红极一时,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却遭遇到离婚、流产等一系列厄运。医生明确告诉她,她已没有生育的能力。在事业上,她也逐渐走下坡路。她的新作《热恋》、《野马与女人》的上座率也很不理想。就在这种困难的境遇中,玛丽琳·梦露遇上了肯尼迪兄弟。社会上随之出现了梦露与肯尼迪总统的艳闻。总统的弟弟司法部长也成了梦露家中的座上客。
梦露由于经济拮据,不得不从豪华的贝巴利·希尔思大饭店搬到普莱德附近一所租赁的房子里住。镇定剂的用药量也越来越大,神经科医生不得不劝她减少剂量。在这种情况下,她向罗伯特·肯尼迪打去了电话,但是他没有接。梦露的最后一线希望终成泡影。
看到梦露的遭遇,神经科医生拉尔夫·格里逊叫护士兼女管家玛丽夫人陪伴她。之后,梦露再次振奋起来,与二十世纪福克斯电影公司联系,重新开拍新片,并且商谈在布罗德威尔演出周薪为五万五千美金的歌舞剧。
1962年8月4日星期六,玛丽琳·梦露来进早餐,穿着宽大的晨装,情绪很好,与玛丽夫人对坐,并斟着桔子汁,说着闲话。突然,她问玛丽夫人家里有没有氧气瓶。玛丽夫人感到很奇怪:这里又不是医院,怎么会有氧气瓶呢?她立刻回答:
“没有,您问它作什么?”
“不,随便问问。”
梦露一整天穿着晨装的罩衫,除了躺在床上,打过电话之外,什么事也没作,丝毫看不出有沮丧、绝望、轻生的迹象。午后七时半,她还和乔·迪马吉的儿子乔·裘尼亚在电话里高声谈笑。但是,就在这三十分钟之后,玛丽琳·梦露死了。午后八时左右,有人给梦露打来电话。这个打电话的人,就是罗伯特·肯尼迪的姻兄彼得·罗菲尔德。他的出现,加深了梦露是被谋杀的怀疑。
一号解剖台上的遗体
根据罗菲尔德的谈话,电话的内容是这样的:先是罗菲尔德请梦露到他家里进晚餐和打桥牌,说是他妻子巴多莉西亚和肯尼迪一家到克布克德去了。但是,他听到梦露的回答说,今晚不能去。语调好象很奇特,接着说:“请告诉巴多,再见!总统再见!和你也再见!因为你是一个好人……”罗菲尔德听后,感到很害怕。刚说了几句,梦露就把电话挂断了。
星期日早晨,野口照常到验尸局办公楼上班。因为验尸局人手不足,积压工作很多。所以,自就任监督医生以来,每星期日都照常上班,成了每周七天工作制。这一天和平日没有两样,只是办公桌上放着一张早晨加菲局长打来的电话记录。
“加菲医生致电野口医生:命令你担任玛丽琳·梦露的遗体解剖。”
8月5日上午9时30分,野口穿着白色解剖衣,穿过日光灯照射着的走廊,走向解剖室。
在一号解剖台上,梦露的尸体覆盖着白色的被单。野口用手慢慢地揭开床单,一下子停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举世闻名的玛丽琳·梦露就躺在自己的眼前。是真的吗?是真的。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那时候,野口还年轻,但他知道,作为一个法医,在死者面前,应该排除杂念,专心工作。他感到自己责任重大。世界上有无数人都在关心梦露的死,想知道事实真相,想从解剖中得到科学的证据。检查是否受到暴力侵犯?是否被注射了麻药……?即使一个针眼、一块伤痕也应该彻底检查,不能轻易放过。
解剖结果,野口在解剖报告书上写到:
“外形所见:未作防腐处理的尸体。年龄:36岁。体格:良好。女性。白人。头发:金黄。碧眼。左臀部及背部下半部左侧有极小的出血瘢点……”
报告书还提到心脏、血管、呼吸器官、肝、胆囊、循环系统、泌尿器、生殖器及消化器官等详细的检查报告。
关于消化器官的报告部分,是后来梦露被谋杀的最大怀疑根据。野口在胃及小肠部分丝毫没有发现疑似药片的残余物,也没有结晶体反应。但是从现场发现的药瓶来推断,梦露至少服用了四十至五十片戊苯巴比妥纳和大量氯醛剂而致死。那么这些药物究竟到哪里去了呢?人们由此推测,她是被人注射了某种药物而被害的。
没有安眠药的残渣
怀疑者认为,失踪了的玛丽琳·梦露的日记可能已构成对罗伯特·肯尼迪的威胁,因此她遭到了暗害。
记者罗伯特·斯拉兹曾采访过一位与梦露同住在一个街区的一位女性,她说:
“星期六午后,曾看见肯尼迪与另一个拿着医疗皮包的男人,去过梦露家中。”她还写了证言。
根据罗伯特·斯拉兹的描述来推测,那个拿皮包的人肯定是谋害梦露的主犯。如果说肯尼迪总统直接参与了谋杀,也叫人不敢轻信。因此就出现了第二种推测。可能肯尼迪向梦露泄露了某项情报,她把它写在日记上。中央情报局为了防止泄露,所以就采取了非常措施。梦露的日记是确实有的。1962年,当时后补验尸官拉奥尔·格兰迪逊曾担任验尸局的文书工作,在梦露的死亡证明书上签过字。他证实:
“在验尸局的办公室里,我确实看到过梦露的日记。但是,第二天日记就不见了。”
1982年12月洛杉矶地方检察院发表的关于玛丽琳·梦露的死亡事件调查报告书,引起了普遍关注。报告书的结论是这样写的:
“假如梦露之死是谋杀的话,1962年8月4日至8月5日之间与事件有关的人员将必须完全是共谋者,例如一个或两个行凶者,验尸局长,偶然被指名担任解剖的医生,以及在这一事件中被动员的一部分警察及大部分警官及其上司必须参加共谋。本检察院在听取了有关人员的证言及调查记录后,找不到足以证明梦露是被谋杀的证据。”
最大的争论点是“胃中没有发现催眠药的残渣,胃壁上也没有附着戊苯巴比妥纳胶囊上的黄色染料。”对这一点,野口是这样向检察官回答的:
“药物常用者的胃,可以对药物没有任何反应而通过。这证明他是一个经常服药的人。梦露的胃里没有药物残渣,也就是这个原因。提出胶囊的染料问题,是外行人的想法。那种染料不论如何浸泡或摩擦是绝对不会掉的。”
一个不解的谜
对过去产生的怀疑一一作了广泛的调查,结果认为此案证据不足而不能成立。野口的解剖报告也由专家给以确认。
但是,问题并未就此解决。事隔二十年,又旧事重提,并进行广泛细致的调查。在这次调查中,这些怀疑也未得到说明。例如梦露臀部上的出血瘢点是怎样造成的?午后七时三十分与乔·迪马吉·裘尼亚还在电话里进行愉快的交谈,仅仅三十分钟之后,为什么就突然选择了自杀的道路?八时左右的电话,又是一个不解的谜。
对于此案,有人认为,当事者有意隐藏了某些证据和事实。新闻机构报道说,根据情报公开法,得到了有关梦露案件的中央情报局的档案,但是其中的某几页被说成由于国家安全的理由被删掉了。在检查报告书中,由中央情报局送来的梦露档案也经过了严密的检查。
当时,为调查梦露案件而设立的自杀委员会收集了许多证言和笔录,但是没有公布,也没有提交复查;还有在死前两小时,她与神经科医生的谈话内容也没有公布。涉及此事的当时洛杉矶地方后补检查官乔·马纳在保证不向外泄露的条件下听过谈话录音磁带。以后,他作证说:“我认为这不是自杀。”这可能是根据他听到的磁带内容而作出的判断。但是他究竟听到了什么,仍然是一个谜。
遗留的怀疑,如果不把没有删掉的中央情报局档案和自杀委员会收集的笔记、证词完全公布的话恐怕永远也解不开。那天夜间,最后的三十分钟,竟发生了什么,恐怕也将永远是一个问号。不管是杀还是被谋杀,玛丽琳·梦露毕竟是资本主义社会一个牺牲品,对于她的悲惨身世与神秘的死亡,人仍以惊疑的目光关切着案情的进展。
(祥文摘自《文化娱乐》1985年第1期)
(插图:李晓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