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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口的良药和逆耳的真理

1983-08-21章慧

中国青年 1983年3期
关键词:逆耳沙皇专制

章慧

长篇小说《当代英雄》是俄国19世纪著名诗人和作家莱蒙托夫的代表作品。莱蒙托夫于1814年生于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19岁开始写诗和创作小说,1841年卒于决斗。他的短促的一生,给世界文学宝库留下了大量的不朽作品,并因此遭到过沙皇专制政权的逮捕和流放。

《当代英雄》由5篇各自独立而又相互联系的故事组成,贯串中心的是年轻军官毕巧林一生最后阶段的几次冒险经历。《贝拉》和《马克西姆·马克西梅奇》描绘了他人眼睛里的毕巧林,《塔曼》《梅丽公爵小姐》和《宿命论者》则通过毕巧林的日记自述的形式。按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应把《塔曼》和《梅丽公爵小姐》放到开头,接着是《贝拉》和《宿命论者》,最后才是《马克西姆·马克西梅奇》。沿着这一线索,人们可以看到毕巧林无聊而痛苦的后半生。

莱蒙托夫生活的时代,俄国正处于从封建农奴制向资本主义社会转变的过程之中。这一转变,推动着俄国贵族青年的分化:一部分爱国人士公开站出来和沙皇专制政权展开了英勇的斗争,十二月党人的鲜血染红了彼得堡参议院广场。另一部分人,追随沙皇当局,成为阻碍历史前进的右翼阶级的接班人。最大数量的人既不满当局,又远离革命;既不甘心沉沦,又无力与本阶级决裂;既在生活中焦躁不安,徘徊忧郁,又找不到自己合适的位置,过着无所事事、空虚、无聊而又痛苦的生活。这类“既非孔雀,又非乌鸦”(高尔基语)的多余人,作为俄国专制农奴制度崩败和贵族阶级没落分化中的产物,便成为当时许多俄国文学作品中的中心主人公。《当代英雄》中的毕巧林,就是其中突出的一个。

毕巧林出身于贵族,受过良好的教育,风流倜傥,聪明机智,但在时代和社会潮流影响下,他厌倦于“享受金钱所能买到的各种快乐”,染上了忧郁症。小说细腻地刻画了毕巧林尖锐复杂的性格矛盾。一方面,他揭露、攻击上流社会欺诈伪善、庸俗卑鄙的生活,但在另方面,他自己却习惯于在上流社会周旋,以成为贵族社交中心而自炫;他自以为是个担负重大使命的天才,渴望着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但他却不知道“活着是为什么”,总是“醉心于空幻而卑劣的情欲的诱惑”,把过剩精力,耗费在情场角逐,欺骗打赌,抢劫决斗这一类无聊事情上;他力求不受任何约束,保持自己思想、行动的独立,但又无力摆脱贵族阶级的偏见;他本是个怀疑论者,对什么都不相信,但却深信不疑于一个愚昧老太婆的荒诞“预言”,是个“宿命论者”,如此等等。毕巧林的这种被别林斯基称作为“深刻的天性和可怜的行动之间的矛盾”,是“多余人”的普遍特点,根子在于自我中心主义。一切以我为中心,这就是毕巧林行动的出发点和归宿。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把祖国和人民放到首要的位置上来的,正如高尔基所正确指出的那样:“所谓社会问题,对于毕巧林和奥涅金都是生疏的,他们过着狭隘的个人生活,”而“个人主义一变成自我中心主义,就会创造出“多余的人”。

莱蒙托夫创造毕巧林这样的形象,在探讨当代贵族青年的命运中,对造就毕巧林一类“多余人”的沙皇专制社会,提出了强烈的抗议。他在谈到自己创作意图时说:“人们给喂够了糖食,他们的胃因此败坏:需要的是苦口的良药和逆耳的真理。”这就明确告诉读者,他是把毕巧林作为“苦口的良药和逆耳的真理”献给世人的。所谓“当代英雄”,实际上是对“当代”社会的嘲讽和鞭挞!但莱蒙托夫却开不出药方来,他说:“病症也许会给诊断出来,至于怎样治疗它—那只有天知道了!”这正是处于历史十字路口的莱蒙托夫的局限性,这种局限性,给作品涂上了深沉压抑的悲观主义色彩,这是应该予以指出的。

小说发表后,沙皇尼古拉一世咒骂它是“可耻的、可恶的书”,作者是“堕落的而且平庸的作家”;反动文人们指责作品“不道德”,毕巧林“不是典型的”;而伟大的别林斯基却这样赞扬道:

“深刻的现实性,面向真实的忠实的本能,朴素,人物性格的艺术性描绘,丰富的内容,叙述的令人倾倒的魅力,诗意的语言,对于人类心灵和现代社会的深刻理解,雄浑而又豪放的画笔,灵魂的力量和威力,华美的幻想,永无穷竭的充足的美学生活,独特性和独创性—这些便是这部足以代表崭新的艺术世界的作品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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