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根（摘选）
1983-01-01和辻哲郎作庄薇薇译
〔日〕和辻哲郎作庄薇薇译
一
我家周围被一片松林环抱着。虽然住在这个地方，我却很少想过松树的根在地下是怎样生长的。我仿佛觉得，那美丽的赤褐色树干、青翠欲滴的淡绿色树叶，就是我长期以来朝夕相处的松树的全部了……
然而，有一回，我伫立在一个被挖开的曾经种过松树的小沙丘前，看到了深陷在沙中的树根。地下和地上的形状是多么的不同啊1与地上的树干、排列简单的树枝和欢乐地聚集在一起的针叶相比，地里的树根象是在搏斗、挣扎、痛苦、竭尽了全部的力量。象女人纷乱的头发般纵横交错，看起来比地上的全部枝干还多得多的无数的粗根和细根，一齐紧紧地拥抱着大地，我才知道地里的根竟是这样一种情形。当它清清楚楚地呈现在眼前，却意想不到的使我深深陷入惊异之中……实际上，只有经过这样的辛苦劳作，松树才能长出美丽的树干和树叶，才能随着五月的微风，到处撒下它绿色的花粉。……
二
…………
我向老树的树根看去。地下的激烈奋斗已经在地面上一尺多高的地方清楚地显现出来。为了在这土层并不厚的山上生长，为了支撑住耸入云端的巨大树干，粗壮强韧的树根竭力向四面八方扩展延伸，已经紧紧地裹住了地下的岩石……
的确，这山上的每一寸土地，都包含了顽强的生命力的奋斗。我们用肉眼虽然看不见，然而，却可以感觉到一种灵气。隐藏着的努力的威严，甚至带着神秘的影子，迫使我们在内心肃然升起虔敬之情。
我伫立老树之前，羞愧自己根柢肤浅。我发誓要为打牢根柢而努力……
三
冀求成长之人，首先必须深扎其根。万勿只向上伸。应先致力于向下深入。
四
有的人，早年就停滞了成长，是由于忽略了往深处扎根。也有的人，年近四十，突然开放美丽的花朵，结出丰硕的果实，是因为他根柢深厚……根深蒂固之人，绝不会结出贫弱之果。
五
古往今来，伟人都有其雄厚的根基。因此，他们的事业，会愈来愈显示出其深远的意义……
…………
要顶天立地——这样伟大的愿望，绝非从孱弱之根所能产生出来。
应当认为，对伟大事物的崇敬，也就是对伟大根基的崇敬。
六
为了根，必须尽可能地选择优质的土壤。
为了果实，必须尽可能地选择养育根的肥料。
激发对根的热情，指出最适应其生长的土壤，并且，供给其几千年积累起来的养料。这，就是教育的任务。
(王玉璋推荐，摘自《青春》1981年6月号)
(题图:吕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