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第6期,总第27期-海外书讯
1981-07-15
《思想与小说》(IdeasandtheNovel),玛丽·麦克卡塞(MaryMcCarthy)著,哈考特·勃雷斯·裘凡诺维基(HarcourtBraceJo-vanovich)书店出版,7.95美元。
戈尔·维达尔(GoreVidal)最近在《纽约书评》中撰文,评介玛丽·麦克卡塞(旧译麦卡锡)所写的《思想与小说》一书。因为他本人是美国的名作家和批评家,所以他在评介此书时,夹叙夹议,把这篇文章写得十分生动,本身也是值得一读的好作品。
玛丽·麦克卡塞写本书的主题是要解答一个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愈来愈没有人爱看严肃的文学作品?
麦克卡塞认为十九世纪的文学作品,都以宣扬某一主张或思想为主题。这类作品为数甚多,而以亨利·詹姆斯(HenryJames)所写的为顶点。可是亨利·詹姆斯的作品中找不到其他作家所擅长描绘的一切,如战争、骚乱、风暴、日出、巴黎的下水道、犯罪、饥饿、瘟疫、断头台、教会牧师等等,甚至具体到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的作者——容注)小说中的人物癖好。玛丽·麦克卡塞对美国读者所不熟悉的维克多·雨果(法国作家)特别感兴趣。她发现雨果在创作小说时,不把自己置身于小说之中,他的感情往往是通过总结方式来表达的。但是他几乎对每一课题都有他独特的见解,包括从死刑到各种江湖黑话的看法。麦克卡塞对大文豪如列夫·托尔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巴尔扎克、斯汤达、乔治·伊略特等人的分析,尤为精辟。她指出某些创作欲旺盛的作家,往往企图在一部作品中包罗万象,好象只此一书,并无他传。例如亨利·詹姆斯的后期作品,普洛斯特和乔依斯在丧失创作动力之后,也都有这种表现。
但是在论及什么叫小说及其写作目的时,麦克卡塞指出,现在我们的文化中心,似乎已由电影取代了小说。事实上詹姆斯在小说中清除出去的庸俗生活,当今的电影剧本都把它拾了起来,加以渲染。可是电影究竟有别于文学,起不到思想性的作用。在这一点上,舞台剧还比电影强一些,因为它是通过活生生的演员表演的。而电影镜头和摄影机到底不及其他叙述性的宣传工具,不能象它们那样表达思想的深度。但维达尔在评介中援引法国的所谓“名牌导演论”,这派理论认为摄影镜头在导演手中犹如画家手中的画笔。导演所起的作用,是统一才智的精华,运用各种形象来加深作品的意义;导演就是创作者。不过维达尔也认为,好莱坞即使在黄金时代所摄制的各种影片,也达不到这一高峰。
反过来说,电影观众也不象小说读者,一般是听不见影片创作者的声音的。只有古代阿里斯多芬式的讽刺剧,比较适于搬上银幕,因为这一类剧本,既有鲜明的形象,又有强烈的思想性。因此麦克卡塞在本书结尾中,试图探索一种新形式来保持业已消失的传统内容。她认为作家们不妨试一下将时间倒转,“如果你的小说中发现一些不合潮流的思想和内容,使故事受到时间的局限,你不必惊慌失措——干脆标明时日就成了”。
因此,麦克卡塞认为要使美国小说复苏回生,必须采取一些紧急策略性的措施。她推崇罗勃特·彼尔西克(RobertPirsig)的《禅宗与摩托车维修的艺术》(ZenandtheArtofMotoreyeleMaintenance)一书。这本书叙述的内容是在越野骑车时的情况,其中穿插一些哲学性的插曲。麦克卡塞认为小说的内容,除了故事本身现代化以外,也该有哲学性的插曲,以增加小说的思想性。但是维达尔则说采取任何紧急策略性的措施,为时已晚。不如学学阿加莎·克莉斯蒂那种头头是道的布局,机智多谋的情节,摆开逼真的纸人纸马,进行惊险与推理的游戏。采取这做法,保证能吸引各色的读者,而获畅销。这样才能使严肃小说获得出路。当然维达尔是在讥刺挖苦,而麦克卡塞说的解救方法,倒不失为提高今日美国小说水平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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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和战士》(NunsandSol-diers),艾丽斯·默多克(IrisMurdoch)著,纽约维京出版社(TheVikingPress)出版,505页,14.95美元。
曾经访问过中国的英国著名女作家艾丽斯·默多克最近出版了她的第二十部作品《修女和战士》,批评家们认为,这部作品堪可称为这位英国当代重要作家的前十九部作品思想的结晶和总结。
默多克一九五四年以长篇小说《在网下》(UndertheNet)成名,成为战后“愤怒的一代”的代表。虽然许多文艺评论家对于默多克的作品褒贬纷纭,但有一点是共同的,即大家都认为她是第二次大战后成长起来而趋向成熟的最有成就的作家之一。
默多克的写作方法基本上是后现代主义的,她的作品引用大量朦胧的比喻,极富有哲理的味道。有些作品反映了她的新基督主义的观点。她自己说,她写作的一个主要内容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包括社会的原因,人与人之间产生矛盾。……我的大部分后期小说是关于社会道德上的互相适应、性道德、婚姻中的道德问题、以及宗教的问题。”
《修女和战士》以一个身患癌症,名叫盖伊·奥彭肖的人的死作为开端。盖伊是个慈善的老人,他收养、资助过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这些孤儿在他身边长大,互相结婚或联姻,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很复杂的社会关系。
盖伊死后才几个月,他的妻子格特鲁德在一次游泳时和一个名叫蒂姆的青年邂逅相遇。他们互相一见钟情。然而,盖伊生前的朋友和亲属竭力反对这门亲事,认为蒂姆太穷,配不上格特鲁德。蒂姆原来有个情人,名叫苔茜。虽然苔茜仍然爱着蒂姆,但她生性矜持、骄傲,不愿因为自己而妨碍别人的情事。在这一切令人眼花缭乱的社会关系中,作家又刻划了一个从未向格特鲁德表白过爱情的波兰人彼得。彼得生性忧郁,他让缄默的单相思折磨自己。而一位名叫安娜的女人,格特鲁德的朋友,也同样因为爱着彼得而苦恼着。她是一个还俗的修女,以宗教般的虔诚热烈地恋着彼得。内德·奥彭肖和曼弗雷德两人同时爱着安娜,但他们却将爱火深埋心中。作家在作品中以同情的笔调描述这种不敢宣泄的爱情,认为这是富有“战士”精神的。作为这种“战士”精神的对立面,作家刻划了一个名叫弗伦尼卡·蒙德夫人,她公开表白自己对曼弗雷德的幽情,于是作家认为她既不是修女也不是“战士”。
故事的结局是:蒂姆和格特鲁德的婚事历尽周折。彼得最终成了格特鲁德家一位和主人关系暖昧的管家。安娜奔往美国,帮助善男信女从事宗教活动;苔茜到了美国,加入了一个追求女性解放的公社,成为“战士”。安娜和苔茜的结局显然是作家故意安排的,她的寓意是明显的,她希望“修女”和“战士”最终会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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