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废人的灵魂

陶　白

粗粗地翻阅了法国雨果写的长篇小说《笑面人》后，使我想得很多。

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从小被儿童贩子，经过毁容手术，弄得脸孔始终怪笑的爵士后代关伯仑和一个死在母亲尸体上的盲姑娘蒂。幸运的是他们都被善良的卖艺人窝苏斯所收留，抚养长大。在相依为命的苦难的流浪生活中，关伯仑和蒂发生了真诚的爱情。

关伯仑的不幸是脸孔受到摧残，虽然有眼睛，能“看见宇宙的一切，就是看不见自己。”而蒂则有一副美丽的脸孔，不幸的是瞎子，可是她能看见灵魂。有一天，关伯仑告诉蒂：“你知道，我长得很丑。”蒂说：“长得丑，这算得了什么，做坏事才叫丑，关伯仑只做好事，所以他最漂亮。”虽然当蒂临死时说：“我看见了光明！”而关伯仑呢？他面临着黑暗的大海，“到了”，他说：“蒂，瞧，我来了！”

是的，关伯仑和蒂的形体，虽然是残废了，但我以为他们的灵魂是圣洁的。由此使我想起在我国的历史上，过去和现在，有一连串类似的例子，为了避免痛苦，还是不说的好。

我不是残废人的形体的崇拜者，而是残废人的圣洁的灵魂的崇拜者。前者是酷害，后者是抗争，而抗争正是酷害的产物，也正是圣洁的灵魂的具体表现。

最后还要为善良的而又是饱经风霜的老人窝苏斯记一笔。他曾说过：“我坦白承认，我相信老天爷，连他做错了的事我也相信。不过，只要一见到垃圾——错误就是垃圾——我就拿扫帚扫干净。”还说过：“沉默是穷人唯一的朋友。”“沉默也是一种力量。”这部小说的结尾是：“当窝苏斯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他没有看见关伯仑，只看见奥谟在船边望着海面，向黑暗咆哮。”

当窝苏斯失去了从小抚养长大的心爱的关伯仑和蒂以后，是沉默还是咆哮，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