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这样的创新
1980-07-15胡靖
胡 靖
在人们的心目中,哲学社会科学方面的书籍似乎总是枯燥的,常常用“啃”字来形容读这类书,这也是某些理论读物读者不多的原因之一。最近读到严家其的两本哲学政治幻想小说:《跨越时代的飞行》和《漫游历史和未来》(上海人民出版社和福建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感到在理论知识的普及化和通俗化方面有所创新,值得提倡。
《跨越时代的飞行》一书的副题为《宗教、理性、实践三个“法庭”访问记》。作者运用幻想小说的形式,将中世纪的“异端裁判所”以及法国百科全书派的“理性王国”形象地重现在读者面前,还为我们勾勒出未来世纪的“实践法庭”。作者丰富而奇特的想象力和新颖别致的艺术构思,带领读者去作一次跨越时空的邀游。
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六三三年的罗马宗教法庭。这是一处灭绝人性的罪恶渊薮,曾用火刑烧死过无数科学家和无辜者。这时,伽利略又落入了它的魔爪。那座阴森死寂的古堡(宗教法庭的所在),惊心动魄的钟声,还有教皇乌尔班八世和主教们狡诈毒辣的憎恶面目,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这是人类历史上黑暗时期的一个剪影。如果这里也存在着中国式的对联,那么我们就会看到:上联——“科学是宗教的婢女”,下联——“圣经即法庭之权威”,横批——“打倒理智”。
继而,作者又把我们带到十八世纪中叶的佛尔纳,与法国启蒙思想运动的代表人物狄德罗、伏尔泰、霍尔巴赫、卢梭等人会了面,他们都是旧唯物主义者或自然神论者。由于要进行一次“哲学谈话”,便把刚刚故去的孟德斯鸠也请了来(这就是幻想小说的优点所在)。在这次谈话中,我们听到了启蒙思想家们对法国第一等级和第二等级的愤怒诅咒和要求“人权、自由、平等”的强烈呼声。尽管他们的“理性王国”无非是理想化的资产阶级王国,但毕竟用“理性的法庭”(恩格斯语)勇敢地审判了僧侣制度和封建制度,掀起了欧洲第二次思想解放运动。还引起我们深思的是孟德斯鸠所主张的“三权分立”的形式,在所有制变更了之后,它是否也还是有一定意义的呢?
最使我们心往神驰的是二十一世纪初中国的“实践法庭”。在那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具有着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一切都必须在实践中经受检验,或者辩明自己存在的理由,或者放弃自己存在的权利。”在那时,四个现代化已经实现,封建专制主义和蒙昧主义也早已是烟飞灰灭了。
《漫游历史和未来》共收录了两篇文章:《三个“法庭”》和《三种政体》。前者前面已大略介绍。后者是一篇政治学幻想小说,和读者一起“实地考察了”法国封建专制政体、英国君主立宪政体和未来美国社会共和政体。比起《三个“法庭”》,这篇幻想小说的趣味性似乎更浓一些,这不光是因为政治学比哲学距离一般读者更近一些,主要还是由于作者对人物形象的塑造和情节细末的描写更加生动、充实,更加富于幻想小说的特色。
法王路易十四是历史上有名的专制统治者。他自一六六一年亲政以后,取消了一六四八年巴黎法院获得的一部分相对独立权,宣称“朕即国家”、“国王就是法律”。作者以简洁的笔触,着力刻画了这个暴君自相矛盾的变态心理和疑忌、善耍权术的性格。在路易十四大力强化王权的同时,英吉利海峡彼岸的英国经过“光荣革命”,结束了詹姆士二世的专制统治,建立了以法律和国会的权力来限制国王权力的政体——君主立宪制。当然,更使我们感兴趣的还是未来美国的社会共和政体,这是一个建立在公有制基础上的具有高度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国家,很可能成为世界大同之前各国未来的发展方向。在这里,作者还就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进行了探讨,即:任何名义上或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终身制,对于国家和人民都是有害无益的。
作为幻想小说,我以为幻想的味道似可再浓烈一些。列宁曾说过:“幻想是极其可贵的品质”。这是因为以科学为基础、并与现实保持密切联系的幻想,可以激发和鼓舞人们创造性地去从事实践活动。历史上许多这样的幻想,在今天都已实现或部分地实现了,或将在未来继续得以实现。但这两篇幻想小说的前半部分,似乎都比较象历史故事;而后半部分对未来社会的描绘,都显得有些拘谨,不够饱满,没有让思想尽情地驰骋,因而未能更多地提出新问题并展开探讨。然而无论如何,作者的努力毕竟是现代中国这方面的发轫,并且基本上是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