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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海之歌(长篇小说选登三)

1966-08-17金敬迈

中国青年 1966年7期
关键词:欧阳海茶籽火车头

金敬迈

编者按:在部队这个革命的大熔炉中,欧阳海正在把自己锻炼成为非常无产阶级化、非常战斗化的革命战士。他在处理个人和集体的关系上,在对待组织纪律和对待荣誉问题的态度上,都经受住了考验。他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着,成长着。在组织的培养和教育下,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入党后,他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处处起到了火车头的作用。《“问题在哪里?”》和《源泉》两节,就是欧阳海发挥火车头的作用、帮助战友进步的故事。

毛主席说:“首先要使先锋队觉悟,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但这还不够,还必须使全国广大人民群众觉悟,甘心情愿和我们一起奋斗,去争取胜利。”欧阳海自觉地执行了这个指示。他不但时时刻刻注意提高自己的觉悟,而且十分关心周围同志的进步,把他们看成是阶级兄弟,带领他们共同前进。他首先从政治上关心同志,把带领同志们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放在一切工作的首位,和他们一起,联系实际,改造思想,学一点,用一点,从根本上促进自己和同志们的革命化。

欧阳海这个革命的火车头当得好!他依靠着毛泽东思想的巨大威力,把周围群众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发挥了作用。欧阳海对战友的极端热忱和高度负责的精神,表现了一个共产主义战士的高贵品质,在这方面,也是我们应当认真学习的好榜样。

扬帆远航

(革命战士骨硬心红,艰巨任务一马当先。一天,部队正在山头演习“连进攻”,忽然接到命令:停止演习,有紧急任务。那时欧阳海正患肠炎,一天比一天厉害,领导让他在家养病。但他考虑到眼前重要的工作,想到战斗的集体,怎么也不顾留下。经过再三的要求,最后他被批准随部队执行紧急任务……)

原来这儿就是目的地。同志们看看周围的环境:两山之间的一块洼地,前无村后无店,四周连一户人家也没有;身旁有一条简便公路,沿着小河伸向山里去。

关英奎指了指周围,对曾武军说:“老曾,指挥部分配我们就在这里扎下来,要在洼地上垒起一道和小山一样高的路基。时间紧得很,军区刚又来了指示,要我们一定提前通车!”

简便公路上,一辆载重汽车驶了过来。司机停下车来加水。

“同志,”关英奎问,“这车上拉的是什么?”

“你自己看嘛!”司机没好气地说。

关英奎揭开车上的雨布,发现里边躺着一堆刻着外国字的大机器。

“怎么?”欧阳海指着那堆机器问,“拉走干什么?没……没用了?”

“主要的玩意都撤走了,还有啥用?”司机的火更大了,“放在厂里还占地方哩。”

欧阳海紧皱着眉头,关英奎和曾武军也都没有再问。这时,他们似乎真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了。……

司机同志起车要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着说:“解放军同志,等着吧!要不了多久,我会把咱们自己出的机器拉回来的!”

“工人老大哥,你说得对呀!咱们提前把路修好,等着你们把新机器运回来。”曾武军说。

关英奎想起了老政委的话,冲着远去的汽车大声喊着:“天是塌不下来的!”

这支解放军部队,在荒山野地里扎下来了。他们——穿上军装的青年工人和贫、下中农的子弟,在这场新的战斗面前,能拿出来的,只是自己那把力气和一颗赤诚的红心;能完成的,也不过是一小段铁路路基。这对全国自力更生、战胜困难来说,这对宏伟的社会主义建设来说,是太微小太微小了。可是,对这个连队说来,他们知道担子有多么重,困难有多么大。

垫路基以前,要把沟里、田里的稀泥松土挖走,然后才能铺上石头。可是只运到了一部分工具,挖泥用的铁锹不够分配。司务长望着一小堆工具发愁。他对前来领工具的班长们说,每班只有两把锹,叫大家克服困难先干着。欧阳海扛起最后两把铁锹往回走的时

候,一班长刘伟城才赶来。

“属虎的,在哪儿领工具?”

“工具?”欧阳海知道铁锹已经没有了,说,“大个子,你这时候才来!我正准备给你送去哩。”说着,把自己的铁锹递给了刘伟城。

“那就谢谢啦!”刘伟城扛起铁锹就走了。

欧阳海只拿着两把使不上劲的十字镐回到班里来。他把几个骨干分子找来,交代了情况,研究了干法。过会儿,拿来了脸盆,饭钵,茶缸子,同志们就用它在稀泥里挖着。这样,速度慢。欧阳海一下跳到水田里,用自己的双手,靠那十个手指头在泥里刨起来。刨呀刨呀!……这双拿过打狗棍的手,这双砍过柴,烧过炭,握过锄头把子,长满了厚茧而又年青的手呵,在祖国需要的时候,它握起枪杆,抡起斧头;今天,当有人妄想逼着我们跟他走,这双手没有合十作揖,而是深深地插到泥里边来,为了高举无产阶级的革命红旗,它一把土、一捧水地劳动着!指甲缝里塞满了淤泥,手都泡肿了,他还在坚持着。就这样一捧又一捧,一盆又一盆,一担又一担地挖走了一层泥,戽干了一片水。论方式,当然落后一些,论思想,却是人类最崇高,最先进的。因为这是为了坚持真理,为了革命而劳动。那些十指尖尖、听着电子音乐、跳摇摆舞的青年人,怎能和这一代风流人物相比!有人把安逸、享受当成幸福,为了活命,竟能够认敌为友,出卖无产阶级的利益;有人认为,幸福就是劳动和斗争,宁愿自己多吃点苦,也要为天下受苦人战斗终身。

“高举革命红旗,干哪!”欧阳海的这声呼喊,变成了全工地的口号。

刘伟城到四班的工地上取经来了。他发现欧阳海正用两只手在泥里刨着,再一看,整个四班连一把铁锹也没有。他这才明白过来,忙把欧阳海拉到一边。

“拿着吧!”刘伟城把手里的铁锹塞到他手上,“四班长,我们两个班可是挑了战的。这样,我们就算是比赢了,心里也不好受呀!”

“大个子,我对你真有意见了。你想到哪儿去了?”欧阳海生气地把铁锹又扔回给刘伟城,“反正都一样,我们班不用手刨,你们班也得用手刨,关键的关键是工具不够嘛。听司务长说,过两天,大批的工具就运来了。”

“对,对,对呀1……”刘伟城激动得一个劲儿地点头。眼前的形势,使得这两个战友都明白了自己过去的不足,更深地懂得了为什么要开展竞赛、互助、评比、挑战;为什么既是“对手”,又应该肩并肩、手拉手地共同战斗。因为我们重任在肩、目标一致;因为我们要自力更生地建设出个样子来,长一长世界人民的志气!

天擦黑的时候部队才收工。小魏跑来报告说,发现有一小段路基下面的稀泥还没有清除干净。

欧阳海饭也没顾得吃,急忙向连长、指导员详详细细地汇报了这件事。最后说:“明天我们一定利用休息时间返工,把这一段补上。”

关英奎指着统计表问:“那今天的评比怎么评呢?”

“给我们的进度画个‘零,给我们四班评个最‘下游。这样,既教育了我们,又警惕了大家。”

“刘伟城他们完成了三十多立方。你们一班、四班是挑了战的呵!”曾武军笑着说。

“指导员,这个事我们已经想过了。该是什么是什么,干革命工作要老老实实,实事求是,不能为了图虚名。大个子他们记三十立方是应该的;我们记半个立方,心里也觉得对不起社会主义。”

看见欧阳海那严肃认真的样子,曾武军摸着胡茬子心满意足地笑了。看样子,欧阳海已经不再把个人、小单位的荣誉放在心上,大踏步地跑到正道上来了。这个小战士呵!从里到外通明透亮,变得更加纯粹了。这是一个新的起点。正象一只小船,几经曲折,冲出滩多水急的峡谷,来到宽阔的大海上。现在,他可以扬帆远航了。……

“问题在哪里?”

(欧阳海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在组织的教育和培养下,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根据工作的需要,他又担任了副排长。他明确了“火车头”的作用,并真正地起到了“火车头”的作用。他以身作则带领大家,再重的担子挑起来,天大的困难顶得住。有一次,欧阳海接受了带队去帮助公社拣茶籽的任务后,他主动挑选了一个后进同志。他决心要在劳动中,用毛泽东思想帮助自己的阶级兄弟提高觉悟,跟上来……)

按季节说,山上的茶籽都落地了。连里听说后山公社忙着修水利,山上还有些茶籽没拣完,决定组织一支轻骑队去完成这个任务。一来免得国家的财富烂在山上;二来助民劳动是军队的本份。

关英奎向班、排干部们刚一宣布这个任务,欧阳海就嗖地一下跳了起来。“连长,这个任务交给我!”

关英奎想:拣茶籽的任务交给欧阳海是比较合适的。他干劲足,模范作用好,又能吃苦。更重要的,应该让他在单独执行任务中去锻炼一下。这是一个好的干部“苗子”,应该及早地培养培养他。

“好吧。”关英奎回答道,“任务重得很哪!只能抽训练预备期这十来天的时间。”

“保证完成任务!”

“那好,除了班、排长以外,你可以随便挑选六个战士一起去执行。”

“还是连里指定吧。”欧阳海开玩笑地说,“由我来挑,那我都挑好的。”

“当然要挑好的!”关英奎认真地说,“不挑几个好样的小伙子去,你欧阳海本事再大也完不成这个任务。”说完,他拿眼睛盯着欧阳海:挑选人员的问题交给你,看你怎么来处理,这也是对你的考验哩。

同志们听说有这么个任务,都纷纷提出自己的请求。有的在保证书上写下自己的决心;有的说,自己在家的时候年年都拣茶籽。欧阳海有自己的想法:“火车头”要带动“车箱”,要拉着他们一齐跑。上次把高翼中甩掉了,这次嘛……他毫不犹豫地把小高的名字写在最前边。

欧阳海拿着名单对排长说:

“我想让小高跟着去锻炼锻炼。”

“去锻炼一下当然好。”陈永林想了想又说,“不过他这几天的情绪又有些波动,我想找他好好谈谈。你再考虑考虑:是带他去呢,还是把他留下?你这次任务重,我担心你忙不过来,影响了工作。”

是呵,小高要是到了山上又犯起毛病来,那问题就大了!……排长这一提醒,使欧阳海拿不定主意。带不带他去呢?现在刚刚经过“忆苦”教育,小高有了转变。他一直呆在大城市里,要能让他拣拣茶籽,会有很大的好处。问题是时间紧,任务重,人手又少,万一他耍起小脾气来,就会影响整个工作。再说排长能力强、经验多,把小高留在排长身边,就会更保险些。对!关键的关键是完成任务。为了慎重起见,欧阳海拿笔在“高翼中”三个字的旁边画了个问号。

晚点名的时候,关英奎向同志们作动员,他讲明了这次助民劳动的意义,交代了任务和出发时间,最后让欧阳海出来宣布名单。

欧阳海念到第五个名字以后停住了。脑子里就象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关键的关键是完成任务,一切都要从任务来考虑;一个讲,火车头甩掉了车箱就不叫火车头。……都有道理,怎么办呢?这时,好象有一个庄严洪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了:

“共产党员对于落后的人们的态度,不是轻视他们……而是亲近他们,团结他们,……鼓励他们前进。”

“艰苦的工作就象担子,摆在我们的面前,看我们敢不敢承担。”

毛主席的教导,使欧阳海的眼睛明亮了,头脑清醒了:完成任务当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次任务,使一个同志提高对劳动的认识,彻底觉悟过来。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需要千千万万个有觉悟的革命战士。

“高翼中。”欧阳海大声地宣布第六个名字。

高翼中楞了。别的同志也觉得奇怪:三排副怎么挑中了这位同志呢?……

关英奎满意地望着欧阳海,破例地露出牙来笑了:行!小伙子,经受住了考验,是个“火车头”的样儿!

山上一间小学校的耳房里,住进来七个解放军战士。当天他们连唱带闹地上了山,晚上,却一个个闷声不响地回到房里来:有人只拣回三、四斤茶籽,有的干脆空着手。人人皱着眉头撅着嘴,连玩笑话也听不见了。

第二天,天黑了好一会儿,欧阳海才扛着大半麻袋茶籽回来。进屋一看,地当中只放着小小一撮茶籽,同志们的脸色比昨天还难看。高翼中一个人坐在墙角上,眼圈红红的,看样子好象刚刚哭过。……

欧阳海把小高领到屋外,两个人坐在一块石头上。 “副排长,你干脆让我回去算了!反正我在这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欧阳海真的抓瞎了:这可怎么办?才干了两天就要回去——火车刚出站,“车箱”就自己脱了钩…… “茶籽我不会拣,饭我也做不好,干脆换个人来吧。回去以后,我还可以好好准备准备,迎接军事大练兵。这样对工作、对训练都有好处。”高翼中说完

就进屋去了。

欧阳海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心里空荡荡的。他望望天,天上的星星直眨眼。“这可怎么办呢?”他噗地给了自己一拳,“唉!我这算什么‘火车头呵!连这节‘车箱都带动不了……我能想什么法子留住他呢?”他呆呆地在石头上坐着、想着,搜肠刮肚地想回忆回忆指导员平素是怎么工作的,遇到问题是怎么处理的。想了半天,连个影子也没想起来。“这副排长的担子,我就是挑不动呵!”想起挑重担,他又想起了林彪副主席的题字,一拍腿站起来:“我呀,就是糊涂。首长说要带着问题学毛主席著作,我有了问题解不开,怎么反倒把这把金钥匙忘了呢!”

屋里静悄悄的,同志们都睡熟了。欧阳海点燃了小油灯,在桌前翻读《毛泽东选集》。鸡叫二遍了,他还紧锁着眉头在发愁:从《愚公移山》上,好象找不到解决高翼中思想问题的答案。他连茶籽都不愿意拣,你给他讲愚公怎样把山搬走的事有什么作用?诉苦会上他表示了决心,我鼓励他;他想来锻炼,我带他来了;他茶籽拣的少,我安慰他;他把饭煮夹生了,我重新煮一遍……这些该做的工作都做了,也没有起作用,那还有什么办法!看来高翼中的思想问题不是《愚公移山》可以解决的。

欧阳海继续往下读,读到“现在的世界潮流,民主是主流,反民主的反动只是一股逆流”时,他想:高翼中身上什么是“主流”,什么是“逆流”呢?他又觉得这样来比喻不恰当。突然记起《矛盾论》里边有些话是针对这个问题讲的,便急忙翻开《矛盾论》,找到了“任何事物的内部都有其新旧两个方面的矛盾……新的方面由小变大,上升为支配的东西;旧的方面则由大变小,变成逐步归于灭亡的东西。”他想:高翼中出身好,小时候受过苦,又经过了忆苦教育,上进心当然是他的“新的方面”,会“由小变大,上升为支配的东西”的,这是他的“主流”。怕苦怕累的思想当然是“旧的方面”,会“由大变小”的,这才是他的“逆流”。要求进步的思想一定会战胜怕苦怕累的思想的!……想到这里,欧阳海心里责怪自己说,是我自己没有看清小高的“新的方面”和“旧的方面”,是我自己没有抓住主要矛盾,是我自己没有学好《愚公移山》这篇文章,缺乏用愚公移山的精神来帮助高翼中同志。

“我呀!”欧阳海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额头说,“我怎么只想到从毛主席著作中去找寻解决别人思想问题的答案,而没有首先想到,读毛主席的书是用来解决自己的思想问题呢?火车靠煤、靠水才能带动车箱;人要多读毛主席的书才有前进的力量。我这个‘火车头上的‘煤太少了,所以我走不动,所以我动不动就想把‘车箱甩到一边去。这关键的关键在我自己身上呵!”

源泉

欧阳海只是和衣往床上靠了一会儿就爬起来了。等同志们起床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而且还给每人烙了两块饼,作为中午的干粮,大家匆匆忙忙吃完饭,拿起麻袋就往外走。

欧阳海领着高翼中象是无目的地走着,见了茶籽,他也没弯腰,两个人真的在山上闲逛起来。高翼中无精打采地跟着他,觉得这山上没有啥好玩的。这个欧阳海已经感觉出来了。

正好陡坡下边的茶树根上,铺满了炸裂开来的茶籽,欧阳海跳下陡坎,不声不响地拣起来。他跪着双腿,用两只手去拣,一会钻进刺丛,一会又从刺丛里爬出来,很快就提着小半麻袋茶籽回来了。

高翼中接过茶籽掂掂轻重,说:“你真行,你随随便便来几下子就够我忙一整天的了。”

“这有什么!”欧阳海不屑地说,“敲锣卖糖,各干一行。我从小就干这个,惯了。什么事情都一样,好比你拿起书来就能读,叫我就不行。”

“会认几个字有什么用?”

“用处太大了!多读书多懂道理,进步就更快些。”欧阳海拿出一本《毛泽东著作选读》说,“可是我连这上边的好些字都认不得。不读主席的书,怎么进步,怎么提高呢?小高,你教我认认字吧!”

其实,书上那些难字,欧阳海早就查过字典了,但他还是聚精会神地听高翼中教着又认了一遍。

“唉!光会认也不行呵!”欧阳海感叹着,“毛主席有些文章,我还理解得不深不透哩。小高,你当我的小教员吧,每天晚上给我讲一课。来,你先坐这儿休息休息,顺便看看这些文章,今天晚上就开始给我上课。我再到那边去拣点茶籽去。”

“讲什么?”高翼中问。

“什么都行。《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纪念白求恩》……都可以。学生听老师的嘛!”

高翼中默诵着今晚要讲的课:“《愚公移山》,全篇共分六大段,文章结构严谨,文字通俗易懂,中心意思是……”一阵困意袭来,他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高翼中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他发现身上盖了件棉衣,欧阳海正在一旁用枯树枝生起一堆小火,四块油饼在火上烤得吱吱直叫。

高翼中发现欧阳海身旁放着一袋鼓鼓包包的茶籽,脸上羞得通红。心里想:他是受苦人出身,我也是受苦人;他长着一双手,我也有一双手;虽然他参

军比我早一些,可我也是自愿到部队来的,为什么我就不能向他看齐呢?晚上……老天爷!晚上我还要给他讲课,我连文章的中心意思都还不明白,到时候怎么给他讲呢?……

“小高,”欧阳海三两口把饼子咽下去了,说,“我把这袋茶籽先送回去,你再休息一下,等我回来领你到那边山梁上玩玩去。”

“不!副排长,”高翼中连忙拉住了他,“我想,我想今天反正是回不去了,干脆我跟你一起去拣点茶籽吧巴!”

“那太好了!”欧阳海把麻袋扔到地上说,“走,我俩组织个‘互助组今晚跟他们好好比一比!”

大概是半夜了,高翼中躺在床上,把欧阳海要他讲的那三篇文章想了一遍又一遍,觉得自己实在无从讲起。他欠起身子,看见欧阳海还俯在桌上写什么。披上衣服走了过来一看,原来在改算术作业。

“副排长,你……你就真的不累呀!”

“累当然还是有一些的。可是象我这样的人,大事干不了,小事就应该想法多干一点。眼前的事,不管大小都是革命工作。拣茶籽是助民劳动,改作业也是关心小朋友的一番心意。曾指导员说过,活着就是为了干革命嘛!干革命哪有不累的呢?要是多想工作少想自己,那这点累也当不得什么了。”

看着欧阳海,高翼中感到自己脸在发烧。他只上过一年半夜校,我整整读了十年书。满以为自己这个高中生懂得多、会得多,拿着那点科学知识到处卖弄,对这个不满意,对那个看不惯。其实那点书本知识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我还以为他没有文化,不会动脑子,所以没有理想也没有苦恼。其实,他把什么工作都和革命事业联系在一起了。我呢,我忆苦的时候下过决心,一碰到具体困难就又犯毛病。我算个什么受苦人出身,算个什么革命战士?

高翼中的眼泪涌了出来,心里在说,我怎么能给你讲《愚公移山》?是你把我这座“山”搬倒了;我怎么能给你讲《为人民服务》?是你的具体行动告诉了我什么是为人民服务;我怎么能给你讲《纪念白求恩》?是你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感动了我;我怎么能当你的小教员?是你在教我应该怎样去读毛主席的书呵!正是你,督促我看完了这三篇文章,才使我刚刚懂得,为什么要学习毛主席著作,一个人怎样才能进步……他擦着眼泪,使劲地给了自己一拳,说:“明天早上你叫我一声。你当我的小教员吧!白天,教我做饭、拣茶籽;晚上,领着我读毛主席的书。我要一切一切都从头学起。”

欧阳海深情地望着他,心里说:好呵!“新的方面由小变大,上升为支配的东西”了,“主流”在起作用了。有了这个决心,再坚持下去,不光能学会做饭、拣茶籽,连两座大山也可以用肩膀头扛走的!……

十天后,营里来人把一包一包的茶籽给公社送去,他们完成了规定的指标,还超额一千多斤。

关英奎望着欧阳海:不错,这个小“火车头”拉着整个列车,到达了目的地。光看他的眼睛就知道,这十来天中他操了多少心,只睡过多少觉;光看他这双手就能知道,那几千斤茶籽是怎样一粒一粒拣回来的。

欧阳海回排里去了。关英奎还在想:这个季节去拣茶籽,还超额完成了任务,真得费把力气哩!欧阳海的这股劲头是哪儿来的呢?……他无意间打开了欧阳海遗忘在桌上的挎包。挎包里有几本卷了角的毛主席著作,上边还带着一股煤油味道。

关英奎拿着那几本《毛泽东选集》,心里边亮亮堂堂的,觉得一切都不必问,一切他都明白了:

“火车头”在向前飞奔,我们部队,我们整个祖国都在向一个新的高度飞跃。那移山填海的社会主义建设,摸爬滚打的练兵高潮……都需要物质力量、精神力量。而无穷无尽的力量源泉就在这里,就在伟大的毛泽东思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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