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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炳的“美”和他的“痴”“傻”“憨”究竟意味着什么?

1964-08-29尹镇西

中国青年 1964年20期
关键词:美貌资产阶级阶级

尹镇西

在《三家巷》和《苦斗》中,作者几乎抓住周炳出现的每一场合,都用挑逗的、富有诱惑力的笔调和浓重的色彩,付以无限深情地来描绘周炳的“美貌”和他的所谓“痴”、“傻”、“憨”的性格特征。通过这些描写,作者到底在向我们宣扬一种什么样的美学理想?我想,在这方面做一些探时,必然会有助于我们进一步了解作者的创作意图。

一、ying惑人的“美貌”

《一代风流》,开宗明义第一章就说周炳是一位“长得很俊的傻孩子”。他在少年时代就以自己出奇的美貌博得了众人的欢心和爱慕。作者以无比赞赏的眼光写他在区桃家吃醉了酒时,“痴痴迷迷地笑着”,躺在神厅里的杉木贵妃床上,“两边脸蛋红通通的,鼻子显得更高,更英俊,嘴唇微弯着,显得更加甜蜜,更加纯洁”,“初夏的阳光轻轻地盖着他,好像他盖着一张金黄的锦被”,“姑娘们都没事装有事地在他跟前走来走去,用眼睛偷偷地把他看了又看”。瞧,这位“美少年”不简直就是希腊神话中的小爱神吗!

作者不厌其烦地叙述周炳是如何“出奇的漂亮和俊俏”。他有“雄马一样的颈脖”,“圆圆的侧面”,“玲珑的眼角”,他的五官“高低分明”,“大、小、尖、圆,配衬得这样恰当,这样带劲儿,真是叫人惊讶”。请注意:他甚至还“有一种反常的、病态的美,这种美比其它任何种类的美都更加动人”呢!总之,周炳成了“美”的化身!

作者在写他和区桃演戏时,更是把他这种“美貌”,他的温柔恬静的气质、温文尔雅的举止,潇洒飘逸的风度渲染得淋漓尽致。周炳演焦仲卿,焦仲卿也在演周炳。这登台的“器宇轩昂”、“雄伟年轻”的美男子,“眼睛黑得像发光的漆,那里面贮藏着的爱情深不可量”。“那嘴唇非常柔软,并且是热情地在跳动着的”,世界上竟然“再没有”比这“更加宝贵、更加使人迷恋的东西了”!显然,在作者心目中,这就是“美”的极致。

看了这些描写,人们不由得要问:作者倾注了如此深情来渲染周炳的“美貌”,究竟是为了什么?作者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审美观点来描绘和欣赏周炳的“美貌”的?作者到底想把读者引导到什么样的生活情调中?

要回答这些问题,可以看看不同阶级、具有不同思想的人,对周炳的“美貌”的看法。一部分有着浓厚的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情调的人无疑会十分倾倒于周炳的这种“漂亮”的,认为作品在这方面的描写“真够味”。但广大工农群众和有觉悟的青年却完全不欣赏这一套,对于作品这方面的描写感到十分厌恶。

对于“外貌美”,不同阶级的人从来就有不同的、相对立的看法。剥削阶级靠占有别人劳动为生,养尊处优,他们欣赏的就只是所谓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弱不经风的娇小姐,而认为劳动人民是“粗笨”的,是“丑”的。劳动人民喜爱的则是健康、朴素、跟劳动生活联系在一起的美?是反映劳动人民纯洁、高尚、优美的内心世界的美。他们认为有闲阶级的“文雅”、“漂亮”是虚伪的,病态的、丑的。书中所描写的恰恰是这种带有剥削阶级特色的“美貌”,这能够是劳动人民所欣赏的吗?

但是,小说却大量地渲染周炳的这种“美貌”,而且不惜篇幅,以一种不健康的、浓厚的低级趣味来描写他的这种“美貌”如何引得女性们种魂颠倒,朝思暮想。他到哪里,他的“美貌”就立即引起了那里人们的普遍注意、惊奇、爱慕、艳羡、感叹。不论什

么场合,什么时间,在什么人中,他的“美貌”总是人们谈话的题目,议论的内容。显然,作者的弦外之音是:“羡慕这一美男子吧!有了一副漂亮的脸蛋就可以到处受到欢迎,博得同悄和赞赏!这该多么幸福啊!注意自己的仪表,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些吧!别的什么也别管。”

从《三家巷》和《苦斗》产生的效果来看,作者的这种唯美主义观点在青年中间产生了特别恶劣的影响,为资产阶级思想的散布起了推被助澜的有害作用。不是吗?有的青年一心一意追求的正是这种低级趣味,整天想的就是如何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些。相貌好看不好看在他们竟成了生活中的主要问题了。我们知道,人的美丑不决定于外貌。首要的是一个人内心要美。一个全心全意、奋不顾身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的人,纵然“其貌不扬”,也是美的。即使外貌长得像“天仙”一样,可是满脑子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的丑恶思想,又美在什么地方呢?“以貌取人”,往往是十分危险的。但是,《一代风流》这部小说的第一、二卷,却一味引导青年搞这种低级趣味。我认为我们必须清除《三家巷》、《苦斗》在这方面的流毒。

有人说,难道不可以把英雄人物描写得在外貌上也是很美的吗?当然可以。姑且不论周炳这一形象是否和英雄人物相称,如果书中果然把周炳写得真是“内心美外貌也美”,为什么不好呢?适当地描写英雄人物的外貌,也许会帮助读者更容易理解这一英雄人物的精神面貌的。但是,这种外貌的描写,毕竟不应该成为书中刻划的主要部分,而必须以有助于刻划人物的内心世界为宜,并且完全不应该离开无产阶级的审美观点。否则,这种描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事实上有不少优秀的文学作品正是这样为我们塑造了高大的英雄形象的。例如《青春之歌》中的卢嘉川,就在我们心中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我们当然没有、也不会因作者描写了人物的“外貌美”而责难他们。我们也并不简单地因为《一代风流》的作者描写了人物的外貌美而责难他。我们不同意的是作者绘形绘声地描写的周炳的“外貌美”,只是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所欣赏的东西,并且通过这种描写,向我们大肆灌输资产阶级的审美观点和生活情调。

归根到底,周炳称得上是一个无产阶级革命英雄的形象吗?有人根据《三家巷》和《苦斗》中对周炳的外貌描写无助于刻划周炳是一个革命战士这一点,说作品的肖象描写和性格描写是分离的。我看不是这样。因为周炳根本就很难说是一个什么无产阶级革命英雄或革命战士。在这一点上,作品的肖象描写和性格描写倒其实正是统一的。因为,在我看来,作者本来无意将周炳作为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来刻划,他所真心歌颂的只是一个有着严重的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思想的“革命者”;但他又企图把周炳装扮成一位无产阶级革命英雄。因此,一方面,作者给了周炳这么一副“漂亮的外表”,迷惑读者,力图使读者对他发生喜爱,从而掩盖周炳的一系列严重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弱点;一方面又挖空心思地把他写成一个多么富有感情,多么含情脉脉,多么温文尔雅的人物,然后配上这么一副“俊美”的相貌,借以衬托出他那“抒情性格”,加以歌颂,以便于作者散布资产阶级的思想。应该指出,这些描写,并不仅仅是作者资产阶级思想感情和审美观点的悄不自禁的流露,作者的关于这方面的着力的刻划,是有着他的明确的意图的。

事实不正是这样吗?作者鼓吹“外貌美”有惊人的魅力,周炳就因他那副“美男子”的相貌和“抒情性格”博得了各阶级女性的垂青。工农出身的区桃、胡柳,买办阶级的陈家四姐妹,都相继爱上他了。在这里,作者简直就是在向我们说教。他告诉我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人之常情”,不同阶级的人都喜爱“漂亮的脸蛋”,都会由于周炳的“美貌”而一见倾心。因此,人与人之间是有“共通的东西”的。在这里,阶级对立不见了!各阶级的看法一致了!阶级融合了!“合二而一”了!作者的意图,难道不正是达到这样一个目的吗?

这是彻头彻尾的资产阶级的“人性论”。周炳的“漂亮的相貌”是人性论的一块遮羞布。剥削阶级的太太、小姐们,为了满足自己卑下的情欲,可能会玩弄几个他们认为漂亮的男性,但她们决不会因敌对阶级中某个男子长得“漂亮”而真心实意爱他,甚至想方设法保护他。作者在这里硬要我们相信“美貌”的力量是神奇的,它可以超越于阶级利益、超越于阶级对立之上。他硬要叫我们相信不是不同阶级的人对“外貌美”有不同的看法,而是相反,看法竟是一致的。并且作者显然把他所鼓吹的这种能为各阶级的人喜爱的“美貌”作为他的美学理想的一部分。

这是荒谬的、反动的。现实生活中这种谬论是绝对不能成立的。对立各阶级的利益是不可调和的。不同阶极的人们居然能够在爱和美的合唱声中统一起来吗?作者在这里宣扬的这种美学理想,除了要我们放弃阶级分析的方法,放弃阶级斗争,实行阶级调和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

二、必须批判的“傻”

作者并不是孤立地来描写周炳的“外貌美”的。他是认为周炳“外貌美”,“内心更美”的。写他的“外貌美”也是为了衬托出这种“内心美”。什么是周烟的“内心美”、“性格美”?作者认为这就是周

炳的“痴”、“傻”、“憨”。他把这些作为周炳性格中的“美质”来加以歌颂和鼓吹。贾宝玉的“傻”反映了他对封建礼教的叛逆,反映了他追求个性解放的民主主义思想。周炳的“傻”,实质上反映了什么思想呢?是不是真的值得歌颂呢?让我们现在来看一看吧。

在两本小说中,周炳被写成始终是具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可爱”人物。他说话不会拐弯,他“天真烂漫”地看待世界。无论对于什么人,他都可以把心掏出来。他可以很容易地相信人。买办儿子陈文雄与地主子弟何守仁为了讨自己的情人喜欢,也为了伪装革命,拿出几个臭钱助他上学,他就对他们无比地崇拜,连说话都结巴了。他“天真”到向一个“深深厌恶”革命“战争”的基督教“虔诚的信徒”、买办的女儿和反动官僚太太陈文英宣传革命,拿她当知己一样,激动地谈自己的感受,自己的理想。他像同志似地和逃兵李民天讨论革命。他毫无根据地相信另一个坚决反对“北伐战争”、买办的女儿后来成为国民党县长太太的陈文婷“真心革命”,对她纵谈“改造世界的药方”。这难道只是由于幼稚吗?不,作者这么写,显然倾注了无限的同情与激赏。明明表现了他毫无阶级观点,没有一点革命者的气味,却在作者笔下被形容为“长得很俊的傻孩子”。在政治斗争中,他的软弱,他的模糊,他的阶级调和思想似乎都是可以宽容、原谅的,谁也不忍对他再加苛责了。然而,他这些“傻”,当然是为统治阶级所乐于接受的。他们认为他是“平和易与、素来老实”的人;他是那么“和平而谦逊”,“有人踢他一脚,他都不会生气”!

列宁在《青年团的任务》中指出:“我们的道德是从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利益中引伸出来的。”请问,周炳这种软弱、糊涂、麻木不仁、任人玩弄的“傻”,对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利益究竟有什么益处?这种导致敌我不分、导致对敌人的妥协、调和、乃至投降的“傻”有什么值得歌颂的地方?

但是,这种性格描写,不正是作者得意的笔墨吗?作者无非是要通过周炳的这种“傻”,兜售他的资产阶级的“人性论”、“人道主义”、“博爱”的观点。作者以无限赞美的心情描写周炳怀着“普遍的同情心”,“救苦救难”,“普渡众生”。他真是托尔斯泰的忠实信徒,“像蜘蛛似地从自己身上向四面八方散出善于攀缠的爱的蛛网,把一切碰到的东西——老太婆也好,妇人也好,警察局长也好,都一视同仁地网罗进去”(见托尔斯泰的日记)。作者还杜撰了周炳因他的美貌,因他的可爱的“傻”就可以受统治阶级保护,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神话。显然,作者的潜台词是:你看,周炳的“博爱”精神是“高尚”的,“伟大”的,“美好”的。它可以消除阶级的对立,使统治阶级发善心。作者不正是想把这种“性格美”推荐给我们吗?

显然,周炳的“痴”,“傻”,“憨”,决不等于是劳动人民纯朴、敦厚的美德。劳动人民的阶级感情是鲜明的。他们对敌对阶级的态度不会那么暧昧。他们从来都是爱憎分明的。对自己的阶级兄弟推心置腹,对敌对阶级,对社会上的丑恶现象则表示鲜明的恨。他们哪里会像周炳这样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呢!

作者不是以无产阶级的革命的观点,描写小资产阶级的革命者改造的过程,鞭挞他们的弱点,批评他们的软弱、动摇,而是同情,歌颂小资产阶级的这种弱点,竭力美化小资产阶级的弱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周炳对买办的女儿陈文婷的“痴情”,表现了他革命立场不坚定,完全没有阶级观点。这显然决不是什么一个革命者在成长过程中偶然的幼稚行为。看来,作者倒正是十分赞赏周炳的这种“多情”、“痴情”的“性格美”的。这尤其表现在描写周炳对区桃的怀念上。周炳是那么如醉如痴地怀念着区桃,真是写得无限的缠绵悱恻。这是把她作为一个革命战士来怀念吗?不是。周炳所以如此伤感备至,是因为他把个人的幸福看得高于一切。区桃的死“破坏”了他个人的幸福,而这种个人的幸福,也就是作者所大力渲染的恋情的甜蜜,小家庭的愉快。作者对这种“美的毁灭”,显然是怀着无限的同情和感慨的。你看,不革命就好了,革命破坏了他们的幸福。要不然,不是“有情人早成眷属”了吗?不少读者正是从书中的描写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的。这样的结论不也正是作者努力在艺术上所达到的客观效果吗?

现在,我们看得很清楚了,作者向我们展示的周炳的内心世界并没有什么“美”的地方。他的“人情美”、“性格美”正是我们应当批判的东西。

总而言之,周炳的形象反映了作者的美学理想,也反映了作者的资产阶级的世界观。实际上,周炳的“美”、“傻”不过是一块遮羞布,在它的掩盖下大肆散布了作者的资产阶级人性论、资产阶级人道主义、个人主义的观点,向读者灌输着阶级调和的思想,宣扬着资产阶级的审美观点和生活情调。

好的文艺作品能够提高人们的精神境界,坏的文艺作品则毒害人的心灵。社会主义的文学艺术应当以共产主义思想教育青年一代,教育读者。我们决不允许将资产阶级的美学理想冒充为无产阶级的美学理想,以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顽强表现自己的作品冒充为社会主义的革命文学。现在是彻底清除《三家巷》和《苦斗》的流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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