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尊重被人的自由

梅槭

我认为业余时间除了组织生活、理论学习等集体活动必须参加外，其他时间可用以根据自己的爱好和兴趣来安排。你如果爱好文学，就可以看小说、练习写作；你如果喜欢音乐，就可以去参加音乐欣赏会；你如果爱棋艺，就邀上几个朋友，痛痛快快地下几盘……。这个道理本来很明显，可是在实际生活中，人们并不都是这样来对待的，正如朱一明同志说的：你要想发展一种爱好，往往被人（包括一些领导人）加上许多什么思想、什么主义的帽子，甚至开会斗争……。这些人理想的青年，是俯首贴耳、唯唯诺诺、泥塑木雕的“活死人”。

我有一位二十岁的青年朋友，他在秘书部门工作，从前工作、学习受到领导和同志们的一致赞许，很快就入党了。可是，自从他确定了业余以发展文学爱好为主（当然是在做好工作及不影响理论学习和组织生活的基础上）的想法以后，尽管工作、学习和从前还是一样好，而有些人对他的看法却慢慢变了：领导认为他的名利思想在抬头，工作上出一点小毛病，就说他不安心，在想文学哩！他有时候不愿意去看京剧（他足外省人，听不懂京剧），有些人就在背后议论了：“哼，京剧都不愿看，还爱好什么文学，爱好的是名利！”星期天该自由些了吧，可惜也不行。他到图书馆去看了半天书，别人就责备他是只关心个人的成就，脱离集体，我的朋友就是由于这些“严重的缺点”，曾几次被提到资产阶级个人主义名利思想的高度进行批判。我的这位爱唱歌、会朗诵的青年朋友，慢慢变成“小老头”了。

党发出向文化科学大进军的号召以后，接着召开了全国青年文学创作者会议，我的朋友感动得哭了。有什么再说的呢，“党支持我们！”这是他的结论。中国青年报上登的许梅仙同志的规划和文艺学习上登的李财成同志的规划，对他很有启发。这时他又直起腰干，精神百倍地工作。他的口号是：争取成为积极完成本位工作任务和坚持业余爱好的社会主义积极分子！他订出了工作学习计划，准备经常练习写作，……。可是非议还是不断而来。有人说他想搞文学是妄想，并且暗示他：要把工作和业余爱好的位置摆恰当，如果这次再栽了筋头，可就难爬起来了！还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同志，以这样的亲身“经验”劝诫他：“我以前（那是指旧社会呵）很喜欢数理化，做秘书工作以后，就放弃了，可见，爱好是可以改变的。”还有的说：什么习作、阅读文学作品都是不实际、不符合工作要求的个人主义。最后，还请他仔细考虑考虑。

据说，那里的领导同志，正在考虑给他们加班（八小时以外）的问题，理由大致是这样：既然有时间搞业务以外的东西，何尝不能多做些工作！

我的朋友愿意做秘书工作，但是也酷爱文学。他原来一直相信，工作和业余爱好之间没有不可克服的矛盾，本来想上大学，以后又觉得既然目前工作需要，就应该好好工作，在业余也可以发展爱好。但是，现在呢？走投无路了，有些人不允许他有工作以外的其他爱好，我的朋友说：“我的工作和业余爱好之间发生了永远不可克服的矛盾。”他一心想调工作或上大学。

我同情的我朋友的遭遇，这倒不只是因为朋友关系，我也同情朱一明同志的处境。因为事实证明：当尊重和支持同志正确的业余爱好（看书、下棋……）时，他的精神就饱满，工作劲头就大；当企图取消他的爱好时，他就会感到不快；当挫伤他的积极性时，他的心情就沉重，态度就消极。在这里不仅仅是对某个人业余生活的态度问题，而是尊重别人自由和对待新事物的态度问题。青年们多读些书，有什么不好呢？为什么有些人要千方百计地阻挠他们呢？也许有人怀疑他们爱好的目的，那就听一下我的朋友的话吧：“我认为文学是阶级的有力武器，保尔、奥列格、吴运铎、张骏（“在田野上，前进”中的人物）等活生生的艺术形象教育藩我，吸引着我。”

最后，让我大声疾呼：打破一切清规戒律，让青年们正当的业余兴趣和爱好得到支持和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