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幸福的家乡
1955-08-16魏巍
魏巍
一个机关干部接到他弟弟的一封来信。这位初中毕业的弟弟在信里说:“八月五日晚上,一个沉痛的不幸的消息无情地来到了,我没有考上学校。我用了极大的耐力,才制止了眼泪的流出,可是眼眶已经潮湿了。到现在写信时我的手还在发抖。我无法安定下来。因为它关系着我的青春,甚至我的一生。……。”接着,他描写了农村生活的种种艰苦。要求他的哥哥无论如何给他在城市里找一份工作。他并且说:“我宁愿在城市里拾垃圾、也要走出农村!”
你听听,宁愿到城市里拾垃圾,也要走出农村,这种不安心于农村工作的想法、不仅在一部分知识青年中有,在一些农村青年中,甚至在一些农村干部中也存在着。难道我们的农业生产和农村工作真的是这样没出息么?难道农业社会主义改造的这一条革命战线,真的是一条无足轻重的战线么?
我想,这种看法已经到了必须纠正的时候了。
最近,报纸上发表了毛主席的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这篇伟大的著作。这篇著作,不仅进一步给中国农民指出了富裕的、幸福的道路,而且对我国农业合作化运动的伟大的革命意义。给予了极其正确与极其深刻的估价。让我们来看看毛主席他是怎么说的,毛主席说:“目前农村中合作化的社会改革的高潮,有些地方已经到来,全国也即将到来。这是五亿多农村人口的大规模的社会主义的革命运动,带有极其伟大的世界意义”。听听罢,这是五亿多农村人口的一场革命,这是要以公有制代替私有制的社会主义的革命,这是带有极其伟大的世界意义的一场革命。想一想,世界上有五万万人要站起来最后地割断与资本主义的联系,最后地埋葬产生资本主义的根源,这不是它的伟大的世界意义么,经过这场革命,就要使资本主又在这样广大的土地上、这样众多的人口中最后绝种,这是对摇摇欲隘的世界资本主义何等沉重有力地致命地一击。这是会促进它的死亡的。而这场伟大的革命,却并不是发生在很近的地方,它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我们的眼前。可是我们却没有很好地认识它,反而面对着这样一件大事,说出一些农村工作没有出息,没有斡头这样的话。当然老是弄小农经济,也确是没有干头。可是搞伟大的合作化运动,这就大有出息、大有干头了。如果这样伟大的革命斗争还没有干头,那世界上就再找不出有干头的事情了。青年们常常很羡慕老干部。多好呵,像他们那样经过伟大的革命斗争多好呵。受一受那样的锻炼多好呵。现在这场在人类历皮上最伟大的社会主义的革命斗争,不是摆在我们的面前么。我们就应该像战士们在战斗之前通常爱说的那些话一样:是骡子是马,拉出去踏踏,是闺女是小子,抱出来看看。现在是这样的时候了。
过去,我们对工业和农业的关系认识得不够正确,这也是使我们产生轻视农村工作岗位的一个原因。人们的确是有这种错觉的,仿佛国家要搞工业化了,工业重要农业不重要了,做工人光荣做农民就不很光荣了。农村的小伙子们着急得什么似地,给城里的亲戚朋友写信,或者亲自背了包袱跑到城市里去找工作。姑娘们越发沉不住气,她们说,去城里给人家看孩子也行。应该说,这种认识,在我们的干部中间也不是没有的。可是,还是让我们看看毛主席他是怎么说的,他说:“我们对于工业和农业、社会主义的工业化和社会主义的农业改造这样两件事,决不可以分割起来和互相孤立起来去看,决不可以只强调一方面,减弱另一方面。”你看,同志们,假若是只强调一方面、减弱另一方面的话,毛主席说这是决不可以的。事实已经表明,如果我们的粮食和工业原料的生产量上不下夫,我国的工业化就会遭到绝大的困难,就会“化”不下去。很清楚,这两方面的关系正像鸟的两翼一律,谁也离不开谁,一个翅膀是飞不到社会主义去的。农村的青年们,让我们再也不要轻视自己的岗位了。
这里,也许有人会说,这些我都懂得,只是农村生活太苦,我还是愿意到城裹去。哦,是的,比起城市来,农村的生活也确是有些苦的。一是物质生活苦,二是文化生活苦,三是工作苦。这可怎么办呢?为了躲避苦,也许你可以找十什么藉口调走、溜走,可是我们的父母,我们的乡亲,我们的五亿多农村人口,把他们可调到什么地方去呢,来,让我们还是面对现实。研究一下我们人民的生活罢。和人民一道前进,和人民一道得到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一个革命的逃兵,如果说他也可以得到一时的“幸福”的话,他在同一个时间里,也就丧失了一生的真正的幸福。
近年来我到过两次农村。从实际体会里,使我深深感到毛主席对农业合作化问题指示的英明和正确。不错,在改革土地制度以后,广大农民的生活的确是大大改善了。可我也同时感到,在细小的、脆弱的小农经济基础上,再想使我们的农民特别是广大的贫农完全摆脱贫困,已经是没有可走的道路了。就拿河北省的一家老房东作例子罢。这是一户贫农。我第一次住在他家,是一九四五年年初。那时候,他们家四口人只有二三亩地。生活非常困难。他们只有靠做豆腐、卖豆腐赚一点渣子才能半饥半饱的生活。住的是三间破北屋,连个院墙都没有。土改后一年。我去看过他们一次。这一次,多么叫人高兴呵。他家分得了土地自不用说一就是房子也修理过、裱糊过,家具也不太少,都收拾得很干净。房子外面还围起了很整齐的秫介篱笆。有一个年轻妇女我不认识,原来是老人家新娶过的一房儿媳。那一次真叫人觉得出,从老大爷、老大娘的脸色直到屋子里的大小家具,都充满着欣欣向荣的气氛。去年,当我又去瞧他们的时候。我想,他们的生活不定该多好哩,谁知一进村子,我几乎以为是走错地方了,看篱笆墙,篱笆墙也没有了,一座小北屋,七歪八扭,像佝偻着身子的一个乞丐一样站在那儿,又是从街心一眼看到屋里。一进屋,屋裹空落落的,家具也没有什么了。当屋用雨个破罐子支着一架破床。里间屋的迎门橱的小门,也少了一扇。连盛油监酱醋的瓶子,也只剩了两个。老大娘低落头坐在炕上纺线。纺车手把的眼睛里,连个根子也没有插,而是用手指头在那儿拧着。看了真叫人惨惶得很。不知道他家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问起来,才知道不过是下面两十原因。一是经过一次水灾,二是老大爷过分辛勤,睡在地察看瓜,因风雨潮溪,长了一个疮,卧床雨年。就仅仅由于这么两个原因,使得这户辛勤劳动已有起色的贫农,不得不忍痛卖出了好几亩分得的田地。在困难的日子裹,甚至把已经围起的篱笆又拔来当柴烧了。……请看,小农经济是多么的细小和脆弱呵,连一点小小的风浪都挡不住,经不起。甚至一病,一灾,一丧,一娶,都足以动摇它的基础。同志们,我们应该看到,像这样经济地位贫苦或者还不富裕的人们,在我们的农村裹是不少的。我们怎样才能够使他们摆脱贫困并且富裕起来呢?毛主席要我们和迫些人共命运,同呼吸,难道像这样的问题我们可以不去考虑么?在中国做一个革命者,如果他不去认真考虑占自己国家五亿多人口的人民的命运,他就不配称为中国的革命者。那种安于小农经济的幻想,打算在小农经济的基础上坐天下的人、他们受到严厉的批评。完全是应该的。毛主席批评这些人口老是站在资产阶级、富农、或者具有资本主义自发倾向的富裕中农的立场上替较少的人打主意,这是并没有冤枉他们的。至于那些埋怨农村生活苦、农村工作苦因而想躲开农村的人,虽然和上面那种人的问题性质不同,也应该说没有同广大群众"共命运,同呼吸",没有认识到一个革命者的责任。苦,我们老是觉着自己苦。就没看到别人苦不苦。难道不正是因为苦我们才进行农业社会主又的改造么?我们进行的这场革命。就是要把苦变为不苦,把千千万万人的苦都变为不苦。因此,我们不仅不应该怕苦,而且应该对农业合作化充满热情,对那些还处在贫困地位的贫农充满热情,和他们一起把自己的家乡变成幸福的家乡。
幸福是要人去创造的,幸福的家乡是要用双手和智慧一点一滴去积累的。那些擅长叫苦的人,归根结庇是爱吃现成饭,不吃创造饭。这不是革命的作风。这是大少爷的作风。这种人总是埋怨这样那样不好,可是从来不想想怎样把这样那样变好。好像他一生下来就应该样样具备,事事如意。派这样的人到农村里,他当然是要喊苦的。他们喊饭食不好罗,走路吃力罗,没有戏、没有电影看罗,没有这个那个罗。可是等什么时候再派你去好呢,等农村里有了电打、汽车、电影院、戏院、花园、音乐厅的时候,再派你去富裕的农庄庄员的家里吃晚餐么?恐怕那会叫人有些脸红的罢,我们那些有出息、有革命气概的青年们,和迫种人恰恰相反,他们创造幸福的家乡的工作已经开始了。
这里,我愿说一段青年社长
李德生的故事。李德生同志,是河北省良乡县本留壮人。这村子紧靠永定河边,是周围村庄中最穷苦的一个村庄。当地的歌谣说。:金高岭,银稻田,饿的军留庄直叫唤,就是拿附近村子跟单留庄打比的话。解放以前,全村六十九户中有五十多户是贫、雇农。大多数到外村当长工和短工;土改以后,虽然分得了土地,因为全村大部分都是监碱沙地,产粮很少,人们还是贫困得很。一九五二年春天,青年团员李德生就在这样一个村子里开始办社。他动员了十八户,但是不久,其中九户就在一户巾农的影响下退社了。李德生在党的鼓舞下没有灰心,又动员了五户共十二户继续干下去。只有一十半牲口,地耕不近来,就用镢尖掘。肥送不近来,就领着头拉铁轮车,把肩膀都曳肿了。牲口没的吃,还要出外打小工挣钱来给牲口买料。在这困难的日子裹,值得特别一提的是,李德生打算发挥集休的力量挖一道渠。从附近的小清河里引出水来,把旱田变成水田。可是迫不是没有困难的。除了技术上的困难以外,更严重的困难是。那时候家家都缺少吃的。李德生和他的伙伴们没有被困难吓倒。他们分一部人去拾白薯。另一部人吃了白薯挖渠。吃白薯到底不顶事,累了就在地边上躺一躺,起来再挖。他们就是迫么着才把渠挖成。一百五十亩旱地变成了水田。过去一亩只收几十斤,迫一下能收二百五十斤稻子。由于生产的增加,社员生活的改善,社也很快的扩大了。一九五四年就发展到六十一户。现在全社土地一千一百五十多亩,其中就有水田五百三十亩。一九五四年每亩水稻平均产量四百五十斤,有十亩丰产水稻每亩产了八百二十斤。全村共卖了九万九千斤馀粮。几年间全村盖砖房一百八十五间,新添牲畜二十三头:大车五辆。社裹有胶皮车、有汽打,家家户户点的是泡子灯。青年们多是城市打扮。文化生活也活跃起来。社里订了两份刊物。四份报纸,以队为单位建立了读报组。为了照顾社员的健康,还用二百五十元资金建立了一个卫生室。二饿得直叫唤的军留庄,已经以兴旺的气象与欢腾的姿态迎接着更幸福的未来。
这是一段多么生动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在我们的国家里已经不是很少了。这些先进的青年们,他们为什么会创造出这种成绩呢?我觉得有一个叫韩文恭的青年回答得很好。他说:“这是因为我把自己的前途同社会主又挂上了钩。是的,秘密就在这里。同志们,让我们的这个钩挂得更紧一些,让我们的社会主义的列车用每小时一百公里的速度开进吧!
全国农业合作化的社会改革的高潮,已经就要到来了。毛主席的这个预言,不久就会变成生动的现实。我们青年同志们,应该在这个高潮里做一朵勇敢的、美丽的浪花。最后,让我用晋南一个农民青年的话来作为本文的结束。这几句话是:
社会主义是天堂,
合作化是天梯。
越上越高,
越高越好……
一九五五年十月二十四日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