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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胡风事件的一些认识问题

1955-08-16夏衍

中国青年 1955年13期
关键词:反革命胡风敌人

夏衍

自从“人民日报”发表了“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第三批材料”之后,广大的读者已经看清楚了一个基本事实,这就是:胡风集团决不是什么文艺界少数野心家的小集团,而是直接受美蒋匪帮指挥的长期隐藏在革命阵营里面的反革命集团,胡风集团所反射的决不是文艺界的少数领导干部,而是中国共产党所领导的整个革命事业。这一认识大大的激发了广大人民群众的革命热情和政治警觉性,提高了对一切伪装的敌人的辨别能力,无疑的是我们社会主义革命事业的一个巨大的胜利。但是,由于许多青年读者还缺乏阶级斗争的经验,——特别是还缺乏在胜利的情势下进行阶级斗争的经验。所以对于这样一场严重的、惊心动魄的斗争,或多或少的还存在着一些天真的想法和看法。有的同志说:胡风及其一派人只不过发表一些文艺理论,文艺作品,尽管这些理论错误,作品不行,那么充其量也不过使我们的革命文艺事业遭受损害,他们没有手枪炸弹,造不了反,为什么要在全国规模大张旗鼓地来揭露声讨?有的同志说:报纸上揭露和声讨胡风集团罪行的文章连篇累牍,形成了一面倒的形势,吕荧在会议上替胡风辩护就受到了斥责。是不是“不很民主”?有的同志说:照现在发表的材料来看,胡风集团无疑的是一个反革命集团,那么这样一批人为什么能够在进步阵营里面隐藏了二十多年?他们凭什么能钻进党内、军内、国家机关内、人民团体内、文化机关内、企业机关内?又凭什么能钻得这么深这么广?也还有些同志说:既然赃证确凿,证实了胡风集团是一个反革命组织,那么严厉镇压不就完了,为什么要整版整版地发表文章,广泛地展开讨论?现在,我就想在这篇短文里面和年轻的朋友们谈谈这一类问题。

第一个问题。胡风及其一派人仅仅只是一群有宗派成见,有反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文化人么?过去我们这样想过,可是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材料陆续发表之后,证明这种想法实在太天真了。假如他们只是一个文艺界的野心家集团。其活动的目的只不过是争夺文艺界的领导地位,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进行正正当当的理论斗争,而要采取种种见不得人的“鬼鬼祟祟的、隐蔽的方法”呢?为什么写密信的时候要用特别约定的“代号”,为什么连自己的名字都要用代名化名,为什么寄信也要盗用“人民日报”、“解放日报”、“青年报”的信纸信封来蒙混旁人呢?假如只是为了要贯彻他们的文艺上的主张,为什么要用尽心机地派遣坐探,窃盗党内的重要秘密文件呢?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派遣他的党徒钻到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各个部门里面去呢?为什么任何一个部门只要有了一个胡风分子,这个地方就会生出一些古怪的问题来呢?这一连串问题不都是很难用常情来解释么?假如认为没有手枪炸弹就不能进行反革命,假如认为“不带枪的敌人”比带枪的敌人要好些,那么,这种看法不仅太天真,应该说是太危险了。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让我们想一想:明火执杖地从外面打近来的敌人危险呢,还是化装潜伏在卧榻之侧的内奸危险呢?用人身来作比喻,还是刀割针刺的外伤危险呢,还是“钻到肚皮里”或者“钻到肝脏里”的癌菌危险呢?手枪炸弹可以杀伤我们的人命,破坏我们的事业,可是,和打进党内军内政府内,挑拨离间,造谣中伤,窃盗情报,乘间破坏等等罪行比较起来,究竟那一种的危险性、危害性更大些呢?用手枪炸弹可以造反,用笔、印刷机、报纸、书刊何尝不可以造反?在过去一个很长的时期之内,胡风及其反革命集团不仅用他们自己的笔和嘴来反对党、反对革命,而且,这个反革命集团不是还利用乃至占领了人民的报纸、刊物、出版机关来反对党反对革命么?这个反革命集团的主要成员,不是以党和政府的干部的姿态(如刘雪韦、彭柏山、曾卓),在大会小会、在广播电台、在学校讲坛上发表他们反动的言论么?这些实行“挖心战”的敌人不危险,还有什么敌人更危险呢?我们要好好地研究一下胡风密信中的反革命策略,再好好地精读一下附在这些材料中间的“人民日报”的编者按语,这些按语都是教育我们擦亮眼睛,提高辨别能力的最精辟的教科书,精读这些按语,我们的警惕性就会提高,我们的阶级立场就会坚定。

第二个问题。我们现在是不是还该让胡风这一派人发言?现在的做法是不是“不很民主”?有这种想法的人,要么就是太天真,太不了解我们和胡风集团斗争过来的历史,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学习过毛泽东同志的“论人民民主专政”,就是说,还没有分清楚人民和人民的敌人的立场界限。应该说,对待胡风及其反革命集团,我们过去实在是太民主了。单从胡风混进“左联”的时候说起,除开他们的密信之外,他们公开写文章写作品骂党、骂马克思主义、骂党员作家、骂进步的、跟着党走的民主人士,整整骂了二十多年(他们骂人用尽了一切恶毒下流的话,材料里已经揭发得很多了),我们对他呢,用胡风自己的话,一直是“引导”、“教导”、“规劝”和“期待”。直到他们去年夏天“抛”出了向党疯狂进攻的“意见书”之后,我们也还只是“在理论上”给了他们一些批评而已。他反了我们二十年,骂了我们二十年,我们对他只不过是“教导”、“批评”,这能说不民主么?再说,五月十三日的“人民日报”,发表了整两版胡风的“言论”,前面一版是胡风的文章,后面一版是胡风的密信,正面是他说的,反面也是他说的,还能说不民主么?其实,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对这场斗争,我们自己究竟站在什么立场上?站在人民的立场呢?还是站在反人民的立场?最近出版的“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材料”小册子第六十八页到七○页,有一段极其精辟的新增加的按语,这段按语,希望有这种想法的同志读它十遍八遍,再仔细地“自省”一番。这按语说:

“胡风所谓‘舆论一律,是指不许反革命分子发表反革命意见。这是确实的,我们的制度就是不许一切反革命介于有言论自由,而只许人民内部有这种自由。……在国际国内尚有阶级和阶级斗争存在的时代,夺取了国家权力的工人阶级和人民大众,必须镇压一切反革令阶级、集团和个人对于革命的反抗,制止他们的复辟活动,禁止一切反革命分子利用言论自由去达到他们的反革命目的。这就使胡风等类反革命介于感到‘舆给一律对于他们均不方便。他们感到不方便,正是我们的目的,正是我们的方便。”

这一段新增的按语,字字掷地作金石声,足以发聋振耳,教育我们学会在这种具体斗争中站稳立场。分清敌我的本领。只有分清了敌我,站稳了立场,我们才能激发起革命的热情,才能勇猛地站到斗争的前列来参加战斗。这一节按语中有两句话非常重要:“人民大众开心之日,就是反革命分子难受之时。”我们近来大张旗鼓地声讨胡风,台湾匪帮就感到十分难受,躲在国内的特务分子也感到十分难受。对于他们的难受,我们应该大大的开心,应该大大的鼓掌。这难道还有疑问么?假如,特务分子难受而你也觉得难受起来,这不是“阶级本能”作怪还是什么?

第三个问题。胡风反革命集团为什么能隐藏得这么久,钻得这么广、这么深?主要是因为胡风反革命集团有三个不同于其他反革命集团的特点。第一,他们不是从共产党和革命阵营外面来反党反革命,而是用两面派手法,披上革命外衣,装成马克思主义者,钻到党内和进步团体内部来反光反革命,这就是用马克思主义的言辞来反对马克思主义,用拥护共产光的姿态来反对共产党,这也就是中国旧小说里妖魔变成好人、狐狸变成美女来骗人的方法。从已经揭露的材料证明,胡风在一九二五年退出共产主义青年团之后,就在江西“剿共”军中做过反共的政治工作,这是正面反共,用国民党“剿共”的面目来反共。后来,觉得这样干不行了,或者作用不大了,就采取了另一种方法,把自己扮成一个满口马克思主义的“文艺工作者”。其实,甚么文艺工作,甚么“现实主义”,甚么“仁爱的胸怀”,一切都是化装,都是妖魔和狐鬼的变形变态。人们怕妖怪,但是人们不一定能认出妖怪变成的美女。特别是在二十年前,我们都还没有和这一种敌人斗争的经验。这就是胡风能够混进来和能够隐蔽下来的原因之一;第二,由于胡风及其许多骨干分子是同帝国主义国民党特务机关有密切联系的一群反革命分子,所以除开他们有整套和我们党的主张针锋相对的纲领之外,他们很懂得一些反革命的地下工作的策略,他们有长期的阶级斗争的经验,他们会做各种形式的斗争——合法斗争和非法斗争,而且,由于他们是自觉的“变色的蜥蜴”,所以一方面善于适应环境来伪装自己,另一方面又经常警惕,防止暴露真相。胡风初入“左联”,在用欺骗手段取得鲁迅先生的信任之前,他的态度决不像后来那样的嚣张和狂妄。现在看来,胡风所采取的,正是像美帝国主义今天所执行的“实力地位政策”。骗人、唬人、联络人、组织小宗派,树立地位,然后靠这些逐渐积累起来的资本来做反革命的买卖。在上海、在重庆,在香港,常常是我们愈去“团结”他,他就愈蛮横,我们一开始和他斗争,他就会出乎意外的“沉着”和“装死”。应该说,除了最后一着,“为乐观估计所蔽,终于冒进”之外,胡风一向是步步为营,“用兵谨慎”的。我们麻痹大意,用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而他则一直把我们当作不共戴天的敌人,连作家协会派去的一个耳聋的通讯员也“不能不存戒心”。这就是胡风集团能够长期隐蔽下来的原因之二;第三,胡风反革命集团和其他文艺上的小宗派不同,他们一方面有一个组织得很严密、有“组织原则”、有情报网、有经费的地下组织,另一方面又有一套类似封建性的、反动会道门的帮口形式(有人说,他们的骨干分子都有“字辈”,如方然、方典;罗石、罗飞、罗浴等等)。这批人以什么成份和思想基础组织起来的呢?把底子揭开来看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原来这个集团的骨干分子极大部分都是反动军官、职业特务、叛徒、自首变节分子、托派、和混在党内的阶级异己分子。从这个成份分析就可以看出,这一批人,决不是没有经验的反革命分子。他们懂得伪装,懂得如何“钻”进来,懂得如何“滑过去”,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甘愿在大家眼前颂扬自己所敌视的党的观点,……只求把自己保存在党里面。保存在工人阶级中间,以便有可能来危害工人阶级和它的光卜八注一。这就是胡风反革命集团能够用雨面派的方法钻进革命阵营并且能够长期隐蔽的第三个原因。当然,更应该指明,不管这些阴险狡猾的救人装扮得如何巧妙,但他们反革命的尾巴总是掩盖不住的,只要广大的人民群众提高了政治觉悟,擦亮了眼睛,那么,不管怎样巧妙伪装的敌人,终归是会在人民面前现出原形的。

第四个问题。胡风集团既然是反革命集团,那么严厉镇压不就完了,为什么要大事宣传和展开讨论?回答这个问题。应该从两个方而来说。第一,在社会主义革命——即社会主义改造时期,被消灭了的阶级和将要被消灭的阶级敌人往往会运用像胡风反革命集团这一类伪装进步的两面手法,打入革命阵营内部来进行反革命活动,因此,胡风事件是一个带有代表性和好型性的事件。从这一事件吸取经验教训,教育广大人民,对于我们人民正在大力从事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具有极其重大的教育意义。在今天,正因为我们的党和政府在全国人民中间享有无限的威信,全国人民一致公认中国共产党是领导我们建设社会主义事业的核心力量,一致公认马克思列宁主义是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所以,我们的敌人要正面的、公开的反对共产党、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就一定会立即遭受到广大人民的反对和唾弃,因此,他们就不得不竭力掩藏他们自己的真实面貌,随时随地变换自己的手法,用“变色蜥蜴”的战术,钻进和隐藏在我们的革命队伍里面,来进行反革命的勾当。现在,胡风反革命集团已经被揭发了,但是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阶级敌人用这种战术钻进来的,“决不只是胡风分子,还有更多的其他特务分子或坏分子钻进来了”。这是一件需要我们引为鉴戒、长期警惕的事情。其次,更重要的是从胡风事件中我们已经清楚地看到,“我们的眼睛不亮,不善于辨别好人和坏人。我们善于辨别在正常情况之下从事活动的好人和坏人,但是我们不善于辨别在特殊情况下从事活动的某些人们。”(“关于胡风反革命集团的材料”序言)我们容易被“假象”所迷惑,我们常常把坏人当作好人。在这一点,胡风事件给了我们以一次极其生动、极其深刻的教育。胡风分子利用了我们的麻痹大意,警惕性不高,利用了我们某些人的自由主义、个人主义、不团结现象,胡风分子更是十分巧妙地利用了我们之中某些人的牢骚、不满情绪。因此,关于胡风事件的“材料”以极大的尖锐性和鲜明性教育了我们,使我们懂得和学会在目前阶级斗争的特殊环境中,如何提防敌人,识别敌人,如何提高自己,坚定自己。坚决镇压反革命分子是必要的、重要的,但从这种惊心动魄的事件中吸取教训,大大的提高我们的政治觉悟和政治敏感,学会辨别伪装的敌人的本领,就更为必要,更为重要。

年轻的朋友们涉世不深,经验不足,他们天真、单纯,不懂得狡猾的敌人会在暗中干着我们意料不到的事情,但是,我们今天生活着、学习着、工作着的,却是一个阶级斗争十分尖锐、十分微妙的环境。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方才开始,我们正在为着这一美好的未来,而倾注着我们青春的精力。那么,我们先人流血流汗而争取得来的、要由我们这一辈人来完成的伟大事业,能让万恶的敌人来破坏么?这一伟大而光荣的事业,能让它因为我们的麻痹大意、警惕不高而遭到损失么?不能,绝对不能。那么,让我们积极的参加这一场斗争,在斗争中锻炼我们自己,“使我们的革命专政大大地巩固起来,以便将革命进行到底,达到建成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的目的“吧。六月二十三日

(注)“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莫斯科中文版,三五八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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