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血和艰辛塑造、讴歌中国刑警

2019年夏天，我在北京做《危机公关》的后期。我的老友，公安部金盾影视中心的郭现春给了我一个剧本，他说：“伙计，你好好看，这是徐萌大姐的剧本，应该是你等了很久的题材。”

我用了很短的时间，一口气看完了《我是刑警》的剧本，初看激动，再看忐忑。激动是因为太久没有看到这么真实、细致描写公安干警的剧本；忐忑是因为像这样一部厚重的剧，要怎么才能完成。厚厚的剧本仿佛一部刑侦编年史，更感叹徐萌老师为了创作《我是刑警》做了大量的前期准备工作，采访一线刑警达上百人，光是整理的心得笔记都超百万字。

一直以来，我对“刑侦罪”题材都有特别的理解，这可能源于我入行之初，就跟随刘惠宁导演拍摄电视剧《12.1枪杀大案》的缘故。《12.1枪杀大案》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以纪实手法拍摄，从案件发生、侦查到破案的全过程都进行了高度真实还原。大量采用实景拍摄，尽量还原真实场景，饰演剧中公安的演员甚至都是由真正的公安刑警扮演，那种真实感到现在依然历历在目。这样的情怀使我看到《我是刑警》的剧本后便有了强烈的创作冲动。

对于影视剧导演这个工作，我一直如履薄冰。我认为一个好的题材作品交到我手里，我便责任重大。一部剧里承载了太多人的心血，没有人能允许一部作品拍两遍。所以，在决定接《我是刑警》这部剧的那刻起，我便一心扎进各项准备工作中，全情投入，全力以赴。

《我是刑警》这部剧是从20世纪90年代起笔，在30余年的时间跨度里，通过一线刑警的办案历程与成长轨迹，串联起我国基层刑侦的发展脉络。在接手导演工作后，我开始思考创作风格。近些年在影视剧的刑侦题材中，大多流行的是“推理、悬疑剧”“以案件推动剧情进展，主角之间被要求要有CP感、有话题度”。显然，在这样的市场需求之下，《我是刑警》的故事有些“老”了。但是，我想要回归“现实主义”，回归主流，要做最原始、最真实的记录，用最朴实的、粗颗粒感的镜头语言记录案件侦破过程，摒弃花俏技巧和过度戏剧化的情节。就像编剧徐萌老师说的：“我不想写一部传统的主旋律作品，而是要创作一部新锐的、具有英雄主义、理想主义的刑警职场剧。”我们主创团队达成一致：一定要用特别朴实的现实主义的手法去创作，在叙事手法上打破传统模式，不做故弄玄虚的悬疑感，要把这样一群最朴素、有责任、有担当的人完整地呈现出来。

《我是刑警》以主角秦川的职业生涯为主线，将35年中15个带有鲜明时代标识的大案有机串联，让观众沿着主角成长轨迹，清晰地看到我国刑侦手段从传统破案手法到高科技的转型，以及不同历史阶段社会风貌的变化。这有别于传统的单元剧、刑侦剧，是让各单元相对独立的叙事风格。

《我是刑警》中“真实感”的营造没什么奥秘，就是“落地”—

在创作前期，我们团队耗时2年，行程2万里，采访各级专家、一线刑警近200人，整理各类访谈达200万字。我和美术摄影团队先后奔赴五个城市看景。140多天的拍摄期，我们从40℃的重庆到冰天雪地的黑龙江，辗转走过5个省、市、区，全组有名有姓的演员470多人，群演1.1万余人。在造型方面，我要求演员没有化妆只有造型，在现场不许补妆，不要看见梳子。我们的造型团队经常说：“在现场几乎分辨不出谁是演员。”我想，这就是我要的。

在演员选择上，大胆启用众多有实力但并非观众熟悉的演员，排除刻板印象。在表演上，鼓励演员摒弃表演痕迹，去表演化，打磕绊，说车轱辘话都被允许。在跟于和伟老师的沟通中，他说：“导演，你把我放在人群中，我就是一个普通刑警。”这跟我的创作初衷不谋而合，我想拍的就是一个去主角化的群像。就像故事开篇的秦川，藏进人群中的表现方式，他只是众多人群中的一员。让观众看到众多人物的高光，例如胡兵、叶茂生、陶维志、杨雄等各地方基层刑警，让观众看到刑警群体的集体力量，而秦川作为一线刑警代表，并不是爽文大男主，他是“被放在门轴里反复磋磨的人”。刑警是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最可贵的是他一直在奋斗，一直在奋斗中成长。

我很幸运，得到了所有演员的支持。他们说：“演得好过瘾。”

作为一部刑侦剧，剧中不乏大案、要案、积案、冷案，但如同朴素的剧名《我是刑警》，我不想一味追逐连环反转的叙事迷宫，而是选择清晰地展现案件侦破流程，使观众无需费神跟上剧情，可以沉浸观剧。这扩大了刑侦剧的受众范围，还引发了情感共鸣。摒弃渲染天赋异禀的完美英雄的套路，主角秦川会犯错误，会迷茫，会因破不了案而懊恼，他有初入职场的青涩，也有面对复杂案件的困惑。我想，这就是编导演共同着力的目标，完成一部去滤镜之后的剧，让老百姓看到一支真正的刑侦队伍是如何锻造“金色盾牌”的。

《我是刑警》播出后，我收到了许许多多的消息：一位退休刑警，多年卧床意识模糊，每天定时观看《我是刑警》。孩子说：“我爸爸现在每天醒着的时间都长了。”还有爷爷和孙子一起追剧的，爷爷说：“我们那个年代骑自行车过不去的路就是像这样扛在肩上翻过去的。好像又回到了一家人坐在一起追剧的那个年代。”还有一些公安朋友说：“你们真的是按照卷宗和口供记录改编的剧啊。”这让我很欣慰，观众看懂了。

通过这部剧的播出反应，我们发现不同审美偏好的观众都爱现实主义，也都相信真实世界没有英雄万能的剧本。片头有两句话：“我们当警察为了什么；案子那么难，为什么要坚持？”当评论区有网友感慨：“如今哪个国家能做到？深夜女孩子独自一个人走在街头！”弘扬正能量是我们艺术创作者的使命，就像在拍摄时，我刻意回避掉犯罪分子悲情化处理，避免观众对犯罪分子的情感同情，引导正确的价值观，尊重法律。因为我坚信，罪犯就是罪犯，从来就不值得同情，邪不可能压正！

关于片尾曲《少年壮志不言愁》，我们在创作初期就一致决定引用这首歌。当年那首“峥嵘岁月何惧风流”是我们对一代一代刑警传承精神的致敬。它在破获“西山特大抢劫杀人案”后，秦川、叶茂生和几个战友喝酒庆功时唱起；在叶茂生牺牲后，秦川和战友们在他墓碑前唱起；“良城连环杀人案”十年未破，徒弟要离开的时候老范唱起；案件破了后宋旭在老范墓碑前唱起……这首歌作为刑侦剧记忆的回响，“金色盾牌，热血铸就”的警魂，不单是秦川这个“案痴”一人的，它更渗透在数不清的一线刑警的人生脉络中。我们想让观众记住：从德高望重的业界泰斗到久经沙场的中坚力量，再到掌握了新知识新技术的后起之秀，都印刻着岁月，始终有同样的热血警魂在燃烧，那是和《便衣警察》里一脉相承的永恒的刑警精神。

最后，我想特别感谢这部剧的制片人徐颐乐，感谢华策克顿、宽厚文化、公安部新闻传媒中心，感谢我的伙计郭现春，是你们给了我无限的信任和支持，无条件的满足了我所有创作要求和一些不符合时代的“任性”想法。

感谢我们一起完成了这样一部富有强烈使命感的良心剧，向刑警致敬！

作者" 《我是刑警》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