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之路》阅读

存少辉、章静怡／设题

新题演练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题目。

雨停后的第三天下午，向家明和高远村的夏支书、尚主任才重新约在一起，向太阴山顶的长风组进发。

向家明仰脸往山上看了看，山陡得直上直下，直插蓝天。她的竖脖子仰成了横脖子，后脑勺儿几乎抵到脊梁，都没有看到山顶。不错，她看到了蓝天，却没有看到山顶，山顶似乎和蓝天连到了一起。整座山都是绿色的，几乎看不到路，小路大约都被葱茏的灌木丛遮住了。隐约可见一条灰白色的小路，像是挂在山腰上的一条蛇皮，又像是一根干豆角。向家明向上指着那条小路，问尚主任：“咱们就是从那里爬上去吗？”

尚主任说：“是的，那是上山唯一的一条小路，那条小路是村民用钢钎在绝壁上一点儿一点儿凿出来的。不管是往山上背煤还是背砖头，他们都是用背篓，一篓一篓往上背。过那段小路时，人都不敢往外看，也不敢往下看，一看容易头晕，腿容易发软，一不小心会掉进山涧。

“尚主任，你说得这么可怕，不是在吓唬我吧？”向家明说。

“我是实话实说，没有一点儿吓唬你的意思。不瞒你说，你的前任，那个男的驻村第一书记，就没敢往上爬。他说他有恐高症，只在山下往山上看了看，就回去了。

“那你的意思是……”

“依我的意思，你也不一定非要往山上爬。住在山上的，一共只有四户村民。我通知长风组的组长，让他带上两个村民代表，到村委会，你和他们谈谈就行了。”

向家明想，既然来到这儿了，还是上去吧。之所以坚持要上去，她说了三个理由：“一是长风组的村民祖祖辈辈都住在高山顶上，人家经常下山、上山，我们自己连一次都不敢上，那算什么。二是长风组的村民上上下下都背着东西，都是负重的，我们空着两只手，爬起山来要轻松许多。三是高远村的名字带一个高字，长风组住的地方，就代表着那个‘高’，如果不到长风组看一下，跟没到过高远村差不多。这一来，对整个高远村，就缺乏全面的认识。”还有一个理由，她没有说出来。刚才尚主任提到，上一任驻村第一书记在山下望而却步，没敢往山上爬。这个信息不但没让她打退堂鼓，反而激发出她的犟脾气：别人不敢上，我偏要上，决不能成为第二个不敢上高山的驻村第一书记。

见向家明主意已定，夏支书和尚主任都笑着表示赞成。尚主任在前面开路，夏支书殿后，让向家明走在中间，他们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安全。

刚上山时，有一段小路坡度还比较平缓。不一会儿，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陡坡，陡坡上有一些青色的石头，石头中间夹杂着一些碎石、黄沙和黑泥。向家明学着尚主任的样子，也俯下身子，脚踩着石头，双手交替扒着石头，一点儿一点儿向上爬。在向上爬时，她并不仰头往上看，只看眼前的地面。她懂得，如果看得太高，容易生畏、气馁，不如闷头儿往上爬，反正爬一点儿少一点儿。

爬过这段险路，向家明眼前开朗了一下，面前的山边出现了一块平地，平地是长条形的，地里开满了野花。向家明把手一挥，说：“走，继续前进！”她又问尚主任：“这条山路一共有多长？”

“四里多吧。”尚主任说。

“不算远。咱们走了多少了？”向家明向高处展望着。

“大约三分之一吧。走过那段凿在绝壁上的小路，就差不多了。”

向家明这才想起来，他们在山下远远看到的、像是挂在山腰上的、蛇皮一样的小路还没走到，更艰险的考验还在前面。开弓没有回头箭，越是艰险越向前。给自己加油似的，向家明蹚开几乎被野花遮掩的小路，走到前面去了。

向家明突然想到两个问题：“山上住的有没有正上学的孩子？路这样难走，连大人走起来都很困难，上学的小学生怎么办？”

“有呀！”尚主任说，“我知道的，在山上住的至少有两个正上小学的孩子。他们每天上学、放学，都是走这条路。他们中午不回家，只带一个馒头，或一个蒸土豆，就算是一顿午饭。遇上下雨天或下雪天，家长就不让孩子去上学了。孩子急得直哭，家长也不放他们走。”

向家明说：“那是的。要是我女儿的话，就是不让她上学，我也不能让她走这样的路。孩子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夏支书说：“山里的孩子没办法，他们走这样的路上学，是为了上好学走出大山，从此不再走这样的路。他们要是不上学，就走不出去，一辈子都得走这样的路。

话题又回到路上。人生了两条腿，就是为了走路。走的路多了，人才站立起来。而目前走这样的路，站立起来的人得重新趴下去，变成像是四条腿的动物。这样一来，人不是进步了，而是退步了。要想让人进步，必须解决路难走的问题。向家明想起先前村党支部委员周志刚说的话，路难走是高远村陷入贫困的主要原因。这个问题不解决，其他问题更无法解决。包括孩子们受教育难的问题，也无法解决。所以，在帮助高远村脱贫攻坚的过程中，她要把打通道路放在首要位置。

当人站在低处，远远地向高处望时，总有些望而生畏。而一旦登上高处，把险境踩在脚下，会觉得险境不过如此，并不是不可逾越。越过了险境后，会油然生出一种胜利感，禁不住想欢呼一下。向家明就是这样，当她从绝壁上的小路上走下来时，不由得举起双臂，握着拳头，喊了一嗓子：“胜利了！”喊过之后，她问尚主任：“我是不是还可以？”

“可以，向书记当然很可以，比先前那个男书记厉害。”

（节选自《花灯调》，作家出版社2024年1月版，有删改；标题为编者所加）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

A.尚主任将上山的危险如实告知向家明，是为了劝说这个女书记，让其知难而退。

B.向家明之所以坚持上山，主要是因为她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成为一个敢上高山的驻村第一书记。

C.雨雪天气时，村民不让孩子去上学，体现出他们思想的保守，这也是高远村陷入贫困的主要原因。

D.向家明成功从绝壁上的小路上走下来时，喊的一嗓子“胜利了”，暗示她的脱贫攻坚工作迈出了坚实一步。

2.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作者善用修辞手法，如将小路比作蛇皮、干豆角，生动形象地写出小路的局促和曲折，表现出走山路的不易。

B.关于太阴山生态良好但交通不便的环境描写，既介绍了故事的自然背景，又流露出时代气息。

C.文本刻画了夏支书、尚主任这两位尽职尽责的农村基层干部的形象，借两人的言行，传递出当地村民渴望摆脱贫困的心声。

D.文本聚焦于贫困山村，通过书写驻村干部扶贫的经历，折射出国家克服重重困难，开展脱贫攻坚工作的决心。

3.前往高远村的过程中，向家明有怎样的心理变化？请结合相关内容，简要概括。

答：_________

4.文中多次写到的“路”，在不同层面有不同含义。请结合全文内容，谈谈你的理解。

答：_________

文本导读

试题选文节选自作家刘庆邦的长篇小说《花灯调》。这是一部书写新时代山乡巨变的作品。试题选文以驻村第一书记向家明为主要人物，讲述她为了前往地理条件恶劣的高远村了解情况，坚持爬险路上山的故事。文本刻画了向家明不畏艰险、勇于担当的人物形象，表现了她开展脱贫攻坚工作的决心，表达了对广大扎根一线、无私奉献的扶贫干部的礼赞。

试题精讲

1.[参考答案]D

[解析]本题考查学生把握文本内涵，分析文本情节、人物形象、主旨等能力。

A项，“是为了劝说这个女书记，让其知难而退”曲解文意。根据原文第五段中尚主任的话“我是实话实说，没有一点儿吓唬你的意思”，第七段中尚主任的话“依我的意思，你也不一定非要往山上爬”，第九段中的“见向家明主意已定，夏支书和尚主任都笑着表示赞成”，可知尚主任只是如实告知向家明上山的危险，给她建议，让她自己做决定。B项，“主要是因为她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成为一个敢上高山的驻村第一书记”以偏概全。根据原文第八段，可知向家明说了三个坚持要上山的理由，“决不能成为第二个不敢上高山的驻村第一书记”是她未说出口的另外一个理由。C项，“体现出他们思想的保守，这也是高远村陷入贫困的主要原因”曲解文意。根据原文倒数第五段中的“就是不让她上学，我也不能让她走这样的路，孩子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可知雨雪天气时，村民不让孩子去上学，主要是担心孩子的安全，并不是思想保守。根据原文倒数第三段，可知“路难走是高远村陷入贫困的主要原因”。

2.[参考答案]B

[解析]本题考查学生把握文本内涵，赏析语言特色、表达手法，理解作者创作意图等能力。

B项，“又流露出时代气息”曲解文意。文中对太阴山的环境描写，突出了山里生态良好但交通不便，没有反映出时代发展中高远村的变化，并未“流露出时代气息”。

3.[参考答案]①初见上山小路时，发觉山路险峻，但不觉得其可怕。②与尚主任谈话后，被激发出偏要上山的犟脾气。③爬险路时，闷头儿往上爬，越是艰险越向前。④想到山上的孩子，担心他们的上学问题，决心打通道路，帮助高远村脱贫。⑤从绝壁上的小路上走下来后，感受到胜利的喜悦。（言之成理即可）

[解析]本题考查学生理解与分析人物心理等能力。

题干中的关键内容是“前往高远村”“向家明”“心理变化”。答题时，要紧扣题干中的关键内容。向家明前往高远村的过程，可按时间顺序梳理为：上山前－爬险路－走了三分之一山路－从绝壁上的小路上走下来。结合具体情节，找出体现向家明心理活动的句子，然后对其心理变化进行梳理、概括。在叙事类作品中，体现人物心理活动的内容有神态、行为、语言、心理描写等。

4.[参考答案]①山路：高远村村民在绝壁上凿出的唯一一条上山小路。②脱贫路：驻村第一书记向家明决心帮高远村打通的脱贫路。③人生路：住在山上的孩子为了走出大山，每天走艰险的山路上学，希望走上新的人生路。（其他符合文意的答案也可）

[解析]本题考查学生把握文本内涵，分析关键物象的含义等能力。

物象的含义包括表层义、深层义等。答题时，要在理解物象的表层义的基础上，挖掘其深层义，注意物象在文中是否有指代义、比喻义、象征义、双关义、主旨义等。其中，主旨义指揭示主题、表明情感和态度方面的含义。要由浅入深、由实到虚地概括，分析出“路”的多重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