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里的齿轮
2025-02-19栾皓添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写《孩子为什么要上学》,他最初犹疑学知识是否一定要上学,后来智力有问题的儿子在学校里交了朋友,这让他认定,无论什么时代,都要去学校“深刻了解自己,与他人交流”。我们是一个个自转的齿轮,碰到了别的齿轮,咬合在一起,才转动了命运。
记忆回到2017年,我幼儿园毕业后,不舍地告别小伙伴们,踏入了小学。我毫无准备,名字不会写,不懂得与新同学交流,连国歌也不会唱。
一切都是陌生的,我便生出了想家的情愫,尽管老师们循循善诱,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经常课上到一半就自顾自地哭起来。有一天中午,我甚至把餐盘摔在地上,突然往校门口狂奔,自然被老师们拦了下来。
又是阴沉的一天,我带着红肿的眼睛昏昏沉沉地来到了学校。“咦?”桌上摆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和一颗水果糖。我缓缓打开信封,信纸上用稚嫩的字写着几句安慰的话,署名“小杨”。
我顺着座位表摸到小杨的座位上,他正手舞足蹈地跟后桌同学聊天,看到我时,便拉我加入了他们。从那时起,两个齿轮便合力转动……
我的一二年级像是在操场上度过的,小杨跟班里好多同学都玩得来,我们一下课便冲到操场上玩“鬼抓人”。我在跑闹的笑声中,忘记了孤独。
三年级时,学校组织纸飞机大赛,这对从来没有碰过手工的我非常不友好。小杨一把夺过我没折好的纸飞机,三下五除二,不知怎么就变出一架看起来很笨重的纸飞机来。“这纸飞机飞得动吗?”“你就瞧着吧!”我抬手将飞机掷出,它晃晃悠悠地越过其他纸飞机,竟飞出了第一名的好成绩。我站在小杨旁边,拿着奖品在领奖台上笑嘻嘻地望着镜头。白光一闪,记忆定格在了那个瞬间。
两个齿轮不可避免地需要磨合。五年级的科学课上,我故意踢了小杨一脚,我俩便闹腾了起来,被周围同学告了状。我不好意思当着大家面承认错误,不等我开口,平时油嘴滑舌的小杨此时竟挺身而出,把错误都揽到身上,被罚站了一节课。我感觉不好意思,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照样一本正经地听课,不时朝我做几个假装生气的表情。
六年级,学业负担重了,我的心情也烦躁起来。下课时,小杨把我的饭卡从抽屉里拿出来甩着玩,一不小心掉在了窗外的树上。我生气地让他捡回来,他却嬉皮笑脸地还在开着玩笑。我一时怒从心起,一脚便向他身上踢去,我俩打在了一块,谁也不让谁。班主任找我们谈话,我俩毫不保留地相互指责对方。我越想越恨,把对方做过的坏事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出来,班主任此时却说了一句:“你们可是做了六年的好兄弟啊!”我们怔住了,随后不约而同地哭了起来……
六年,我俩形影不离。我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小男孩蝶变成了一个开朗的少年。临近毕业,参加南外考试时,我在考场门口遇到了他,跟着他一起步入考场,我心中的忐忑顿时化为乌有……
如今,我们都已是中学生,依然像两只紧密相依的齿轮,相互转动着。
(编辑 郑儒凤 zrf911@sina.com,Mi绘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