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江与一座城飞奔(组章)
2025-02-18庞毅
一片桑叶,飞成了女神
一棵树,从河床爬起来。
在六合丝绸博物馆,用炭化的身体,告诉一条江,两岸五千多年的养蚕史。
春礼祈求农桑丰收,秋礼酬谢蚕神赐福。嫘祖,把始蚕的传说,从一个地区讲到远古。
“天上取样人间织,满城皆闻机杼声”。绸都,在白居易的《缭绫》里,摇着纺车。
一匹丝绸,两次飞上巴拿马万国博览会的奖杯。是要怀念那个叫张澜的贤士,为它创建了一所学校和一个工厂?
母亲,从贫瘠的桑叶上,摔下来。她看到臂上的白色绑带,长成了蚕儿吐的一根根银丝。
而我的夏梦,随着煤油灯一跳一跳。父亲的目光,还是让我,把蚕宝宝养成小弟小妹。
祖父用稻草和篾条,把老蚕请上蔟;业主小饶,替妻子,用爱的芯片,为蚕儿自动切桑、喂桑、除沙。
铜鼓万亩桑园,染绿返租倒包户的梦。共育室和养蚕大棚,正齐心协力,给乡村织件丝绵衣。
桑叶,正在嘉陵锦衣还乡:桑茶、桑食品、桑饮料、桑保健品……
奥特斯的有机桑园,一边减排,一边跟国际碳汇谈交易。
巴蜀大地上的一根蚕丝,飞上服装,飞上丝巾,飞上画轴,飞上扇子,飞成蜀绘。与蜀绣、蜀锦,三绝合璧。
一枚蚕丝的爱丝丝入扣:软,就织成降落伞线;柔,就溶进你脸上的面膜;深,就牵起手术线甚至架起心脏支架,抑或钻进骨折手术可降解蚕丝螺钉;高,就升上宇宙飞船的那面国旗!
一袭绸衣,正在南充的中心,带着一尊女神,把一座城市,舞得风情万种。
一条江,与城市飞奔
一条1345公里的江,把300公里的最柔最美的身段,献给南充。
沙溪、金银台、红岩子、新政……卧在江上的水电站,是9颗明珠。
一边尊贵着嘉陵江,一边用31亿度的热情,点亮江边的万家灯火。
嘉陵江用温柔的手臂,把一个“阆”字围了三面。
于是,一座两千三百多年的古城,氤氲着张飞的脸谱、杜子美的诗篇和滕王阁。
火峰山一言不发,只想用自己的名字,记住一支队伍的鏖战和火种。
满福坝的水杉波光粼粼,把岛上大禹的足迹,从嫩绿讲到金黄,从金黄讲到深红。
秀水长滩的九只石牛,尽职地看着江水。
向上的头角,是一个为水而生、靠水而建的城市的倔强和勤恳。
古埠码头不言,千年的离堆不言。
风轻轻领头,芦花还是纷纷传颂三军总司令身经百战却毫发无损的神奇,和普通一兵的奋不顾身。
马回电站抬升了水位。对岸的绿色,还是让两百多头水牛,发起百米冲刺。
对,太阳岛和月亮岛就是春天。
一条江,走着走着,又拐了个弯。在以她命名的城市,化蝶成一尊楚楚动人的雕像。然后,一起飞奔……
一句话,让县城声情并茂
“客而家焉”,一声客家人,温暖如春;一部客家史,力透纸背。
一句话,从战乱、瘟疫和自然灾害里迁移。
一句话,从中原出发,带母携子,背井离乡,把孝感走成天涯。
一句话,落户仪陇,把天涯的水,走成倔强的人。
一句话,说成朱、郑、丁、饶、陈等二十多本家谱,在仪陇的山山水水里生长……
火红的送亲仪式,客家人演绎了四百年。
最响亮的那句客家话是朱老总说的:我家是佃农,广东韶州,客籍人。
最生动的客家话是丁字桥小学的那本自编教材《我们的根》,琅琅上口的是“宁卖祖宗田、不卖祖宗言”的母音。
最宏大的客家话是丁氏庄园,大大小小108间房屋,以及院墙、护宅河,静静地述说客家人的勤勉和孤独。
最地道的客家话是九大碗,荤素搭配,清淡爽口。“九九归一”是最大的热情和最美的祝愿。
一句话,让一个县城,声情并茂。
一辆车,领跑西南风
一台内燃机,点燃一座城。
但延安路孤独的公交站台,留不住三千职工的子弟校的朗读声。
遗落站台的,是一缕东风的记忆。
新时期的风,是新能源的风。
嘉陵,用一个特色小镇拥抱汽车。
一台汽车,就是一个魔方。产业的魔方,城市的魔方,景观的魔方。
四个县的合力,让一台汽车的零配件精益求精。
是风,就成为旋风。
每年六万辆的能量,正聚集成强劲的西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