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碳”目标下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多元驱动路径分析

摘" 要：在“双碳”目标驱动下，制造业供应链的绿色化转型已成为提升可持续发展能力的关键途径。制造业供应链运作中，制造碳排放、燃油碳排放、运输碳排放等问题亟待解决。随着全球绿色发展理念的深入推广，如何通过多元驱动路径推动制造业供应链的绿色化转型成为现今重点研究问题。文章基于TOE框架和fsQCA方法，探讨了在“双碳”目标下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多元驱动路径。结合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绿色需求，揭示了绿色创新技术应用、产业链内部绿色协同和市场政策等关键因素对绿色转型路径的深远影响。并指出在“双碳”目标下实现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的四种组态，即“技术层面、员工参与、市场需求”驱动型、“技术、环境政策层面和领导支持缺失”驱动型、“绿色化技术使用和组织、政策层面”驱动型和“技术层面、领导支持与员工参与和政策层面缺失”驱动型，并针对性地提出了相应的政策建议，为企业和政策制定者提供理论支持和实践指导。

关键词：“双碳”目标；供应链；绿色化转型；fsQCA

" 中图分类号：F274" " 文献标志码：A" " DOI：10.13714/j.cnki.1002-3100.2025.03.034

Abstract： Under the driving force of the \"dual-carbon\" goal，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manufacturing supply chains has become a key approach to enhancing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capabilities. In the operation of manufacturing supply chains， problems such as manufacturing carbon emissions， fuel carbon emissions， and transportation carbon emissions need to be solved. With the in

-depth promotion of the global green development concept， how to drive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of manufacturing supply chains through diverse pathways has become a key research issue. Based on the TOE framework and fsQCA method，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multi-dimensional driving pathways of manufacturing supply chain green transformation under the \"dual-carbon\" goal. Combining the green demand of new quality productivity development， it reveals the profound impact of key factors such as green innovation technology application， green supply chain internal cooperation， and market policies on the green transformation pathways. It also points out the four configuration types of manufacturing supply chain greenization under the \"dual-carbon\" goal， namely the

\"technology level amp; employee participation amp; market demand\" driven type， the \"technology and environmental policy level amp; leadership support absent\" driven type， the \"green technology use amp; organizational， policy level\" driven type， and the \"technology level amp; leadership support amp; employee participation amp; policy level absent\" driven type， and proposes targeted policy recommendations to provide theoretical support and practical guidance for enterprises and policy makers.

Key words： \"dual carbon\" goals; supply chain; green transformation; fsQCA

0" 引" 言

随着全球气候变化问题日益严峻，推动绿色低碳转型成为各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核心战略之一。在中国，国家提出的“双碳”目标，即“碳达峰”和“碳中和”，为工业和制造业的发展方向指明了道路。2024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加强生态文明建设，推进绿色低碳发展”，制造业供应链作为产业链中的重要环节，是我国经济的主要支撑，在减碳目标实现过程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其绿色化转型不仅影响着企业自身的可持续发展，也关系到国家整体碳排放的控制与环境质量的改善。“协同推进降碳、减污、扩绿、增长，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丽中国”成为民之所想、国之所向。

" 实际上，中国作为全球最大的制造业生产国，制造业年增加值（见图1），已经将“双碳”目标作为国家战略，要求在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1]。这一目标不仅对中国的能源结构和产业发展提出了更高要求，也为制造业供应链的绿色化转型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与机遇。目前，高耗能、重污染的传统制造发展模式带来的环境问题日趋明显[2]，制造业碳排放已经占据全行业碳排放总量的第二位（见图2），已不适应绿色转型和高质量发展的时代需求。在实现“双碳”目标和发展新质生产力背景下提出“绿色化、智能化”要求，迫使制造供应链绿色化转型成为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

1" 文献梳理

" 2020年9月，我国政府作出实现“双碳”目标的重大决策，开启了“双碳”目标引领下的经济社会发展新征程[1]。2024年国家提出“新质生产力”新概念，要求新型产业大力发展绿色低碳经济，推进产业结构、能源结构的发展向绿色转型。制造企业作为国家重要经济支柱之一，其绿色化转型是满足高质量发展的必要条件，制造供应链的绿色化转型要求推动新质生产力的提升，同时新质生产力的发展促进绿色供应链的形成和发展，二者在某种维度上有着协同作用。王健[3]认为，作为传统生产力蝶变的先进生产力，新质生产力是推进重点产业全链条数智化改造升级的核心动力，亦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物质技术基础。

" 如何推动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洪群联[4]以二十大报告的提出为背景，就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绿色低碳化转型做了研究。立足“双碳”战略要求，遵循产业链供应链发展规律，通过产业产品升级减碳、用能用料源头减碳、技术创新应用减碳、空间优化布局减碳、精细高效管理减碳是推动我国产业链供应链绿色低碳化转型有效举措。基于供应链绿色化转型机制与路径研究，供应链集成的绿色和精益方法是一个有效的导向工具（Susana Duarte， 2019）[5]。而王旭晖等[6]以京东物流为研究案例，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背景下，基于扎根理论和京东物流绿色低碳转型实践，探讨了数字科技创新引领物流业低碳转型的机制和实现路径。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研究，是从供应链管理的角度，探究供应链中各环节的绿色减排对策以及绩效分析，总结出可行化的转型路径。在TOE框架下，Li et al.[7]重点研究绿色供应链发展过程中企业组织结构和社会经济环境如何与数字技术互动，分析数字化转型如何驱动绿色供应链发展，在技术-组织-环境三个维度基础上筛选出因素加以实证分析。类似，张茜松等[8]基于信息技术视角、组织人力资源视角和文化环境视角对绿色整合问题作出分析。针对供应链如何绿色化转型的上述分析，大部分侧重于探讨单个因素的净效应。供应链的绿色化转型是一个长期且具有战略化的任务，根据TOE框架和组态视角，供应链绿色化转型需要考虑企业技术、组织和环境中的多重因素组态研究[9]，多方面因素的复杂互动可能产生实现供应链绿色转型的多元路径[10]。

2" 研究方法与设计

2.1" 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fsQCA方法探究多重并发前因驱动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复杂因果关系。QCA方法分析的是组态问题而非传统的净效应问题[10]，即制造业绿色化转型的前因变量可能存在复杂的相关关系，使用fsQCA法不受因素的多重共线性影响。将整个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目标看做一个复杂系统，而单一因素的作用并不足以构成“高绿色化转型”，需要基于组态视角来阐述不同前因条件组合对结果产生的等效关系[8]。fsQCA研究中对条件数量和案例数量要求保持在一个合适的水平[11]，对样本数据的限制不高。本文基于TOE理论框架和fsQCA方法，系统地分析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多元驱动路径。研究旨在探讨不同因素在推动供应链绿色化转型中的作用机制，揭示其相互关系及协同效应，为制造业在“双碳”目标下实现绿色化转型提供理论依据和实践指导。

2.2" 样本选择与数据搜集

2.2.1" 前因变量的筛选

" TOE框架由Zachman于1987年提出，主要从技术维度、组织维度和环境维度为系统建立一个多层面分析框架，新质生产力的提出以及“双碳”目标对制造业发展带来的变革，将TOE框架用于识别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关键因素，将复杂系统层次化。

（1）技术层面。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技术层次的前因条件主要包括绿色化技术应用与企业绿色创新能力。实现制造业整体绿色化转型，生产设备的碳排放量往往是率先考虑的因素。其次，《中国制造2025》与《工业绿色发展规划（2016—2020年）》均着重强调了“绿色创新”对制造业转型升级的重要作用[9]。企业的绿色生产技术与绿色创新能力是影响制造业绿色转型的重要因素。

（2）组织层面。制造业内部绿色企业文化对其供应链的绿色化转型有着一定程度的影响。企业的领导支持[12]是绿色化转型成功的关键驱动力，将绿色化转型纳入企业长期战略规划，确保可持续发展成为企业的核心目标之一。同时，员工是绿色化转型的直接执行者[12，14]，他们的参与和配合对于实现绿色目标至关重要。领导支持和员工参与是推动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两个相互依赖的要素。领导层的坚定承诺为员工提供了方向和资源，而员工的积极参与则是实现绿色目标的基石。

（3）环境政策层面。环境与政策层面，国家颁布出台的一系列法规政策，《工业绿色发展规划（2016—2020年）》《企业绿色采购指南（试行）》《关于积极推进供应链创新与应用的指导意见》《国务院关于加快建立健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经济体系的指导意见》等，逐步形成了有利于企业打造绿色供应链的制度环境，推动了供应链的绿色转型，体现了我国推进绿色发展的决心和系统性思维。此外，随着公众环保意识的提升和收入水平的提高，绿色产品和服务的市场需求将持续增长，成为企业核心竞争力的关键指标，直接影响企业的市场地位和长期发展潜力。政策支撑提供了转型的框架和激励，而市场需求则为企业提供了转型的商业动力和市场机会，均是构成制造业绿色化转型的前因条件。TOE框架下的前因变量如表1所示。

2.2.2" 问卷的设计与数据搜集

" 本文采用问卷调查方式收集各制造业的数据作为样本，根据TOE框架下汇总的前因条件设置绿色化转型测量问卷，问卷采用Likert五点积分法对变量进行度量，“1→5”分别代表“完全不认同→完全认同”。最终有效搜集问卷数据103份，其中问卷题项、数据的因子载荷和公因子方差（见表2）。题项的标准因子载荷系数处于0.60～0.82之间，均达到常规显著性阈值，变量与对应的公因子具有较强的相关性，表明问卷题目设计的合理性，能够较好地测量出被测量对象的真实水平。题项的公因子方差介于0.360～0.666之间，说明衡量分析因素项是有意义的。

2.3" 数据检验

对有效搜集的103份问卷数据进行信效度分析以评估问卷的可靠性和有效性。将有效数据导入SPSS软件中进行问卷数据的信效度检验（见表3），检验结果整体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达到0.927，量表具有非常高的内部一致性或信度；KMO值为0.937，表明问卷信效度较好，样本数据适合进行因子分析。Bartlett球形度检验的结果同样支持了因子分析的合理性。近似卡方值为752.337，且对应的P值（Plt;0.001，标记为***）在统计上高度显著，拒绝了相关矩阵为单位矩阵的原假设，验证了数据集适合进行因子分析。

2.4" 数据校准

变量的校准是赋予变量集合隶属度的过程，将原始数据转化为模糊的隶属度值（介于0～1之间），可以准确捕捉变量与研究结果之间的复杂关系。本文对问卷使用五点Likert表，使用PERCENTILE函数对前因变量进行数据校准，借助Fiss[17]研究在校准时以95%、50%、5%作为数据的完全隶属度、交叉点和完全不隶属度，最终校准结果（见表4）。在真值表分析中，隶属度为0.5的数据不会被纳入分析，因此需要进行+0.001或-0.001的数据处理[17]。

3" 结" 果

3.1" 必要性分析

" 组态分析之前，需要对单一条件进行必要性分析。如表5所示，6个前因条件的一致性均小于0.9，均达不到构成必要条件的数据阈值（一致性大于0.90且覆盖度大于0.5）。本文进一步从前因变量的集合视角对结果变量的影响进行组态分析，探究多因素的组合作用对供应绿色化转型的影响程度。

3.2" 组态充分性分析

本文采用fsQCA3.0软件分析高供应链绿色化转型GRT和非高供应链绿色化转型～GTR的组态，将原始一致性阈值设置为0.80，案例频数阈值设为1，将真值表中PRI值小于0.7结果变量的值手动调整为0[11]，产生复杂解、中间解和简约解三种类型组态解。以中间解进行组态分析，借助简单解区分核心条件，其中简约解中出现的前因变量为核心条件，简约解中未出现而在中间解中出现的为边缘条件，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条件组态的充分性分析结果（见表6）。构成高GTR的驱动路径有4个（H1、H2、H3、H4），～GTR的驱动路径为L1。

（1）GT*GIC*EP*MD，“技术层面、员工参与、市场需求”驱动型。路径H1表示，在绿色化技术、绿色创新能力、员工的积极参与和市场对绿色产品需求的前因变量驱动下，能产生较好的制造业绿色化转型的驱动路径。该组态下，一致性为0.935，根据Ragin[18]的研究，高/非高的组态一致性均取0.75作为标准，表明该路径是实现制造业绿色化转型的一个强有力的驱动路径。H1的原始覆盖度为0.567，即路径H1中的条件组合在所有制造业绿色化转型案例中所占的比例为56.7%，解释了该路径在制造业绿色化转型中具有较广泛的适用性。唯一覆盖度为0.008，表明0.8%的案例仅由该路径解释。H1的高一致性和较高原始覆盖度说明在制造业绿色化转型的复杂过程中，在有效的数据调查外还存在其他驱动路径，该组态的存在也为企业绿色化转型提供方向。

（2）GT*GIC*～LS*PL*MD，“技术、环境政策层面和领导支持缺失”驱动型。路径H2表示，在制造业绿色化技术的使用和具备创新能力的两大核心条件存在、领导支持的核心条件缺失的情况下，绿色政策的支持和市场对绿色产品的需求是另外两个重要的因素，它们与前两个核心条件一起，共同作用于供应链的绿色化转型。该路径下的一致性为0.948，意味着这四个条件的组合在很大程度上能够预测或解释供应链的绿色化转型，原始覆盖度为0.448，唯一覆盖度为0.034。H2路径揭示了即使在领导支持这一核心条件缺失的情况下，通过绿色政策的支持和市场对绿色产品的需求，仍然可以推动供应链的绿色化转型。

（3）GT*LS*EP*PL*MD，“绿色化技术使用和组织、政策层面”驱动型。H3路径下企业绿色化技术的使用、领导的支持和员工的参与是构成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核心条件。在企业绿色化创新技术存在或不存在的基础上，附加政策的支持和市场对绿色产品需求的推动下，使得该路径的一致性达到0.967，此路径下的条件变量的组合对供应链绿色化转型有很强的一致性关系。

（4）GT*GIC*LS*～EP*～PL*～MD，“技术层面、领导支持与员工参与和政策层面缺失”驱动型。H4路径下企业绿色创新技术核心条件的存在和市场需求核心条件的缺失，在与绿色技术使用的组态下对企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提供动力。H4组态下一致性达到0.965，原始覆盖度和唯一覆盖度分别为0.244、0.012，是一个具有高一致性、中等原始覆盖度和低唯一覆盖度的驱动路径，表明在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复杂过程中，可能还存在着其他的驱动路径，本文局限于样本数据的有限性，为企业提出其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有效途径之一。

3.3" 稳健性分析

" 稳健性检验用于确保研究结果不是因为特定的数据或方法选择而产生的偶然现象。通过改变某些参数或条件，如果结果保持一致，那么可以认为这些结果是可靠的。文献[11]中提到几种常用的稳健性检验方法：调整校准阈值、改变案例频数、变动一致性门槛值、增加与结果相关的其他条件等。本文采用更改案例一致性的方法，通过比较前后集合关系状态和参数差异来分析原有结果是否稳健。将案例一致性阈值从0.8调整至0.85，产生的组态与原组态保持一致，解的一致性、覆盖度均未发生变化，稳健性检验显示组态结果稳健。

4" 结" 论

" 本文基于TOE框架和fsQCA方法，深入探讨了在“双碳”目标下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多元驱动路径。通过对103份有效问卷数据的分析，揭示了绿色创新技术应用、产业链内部绿色协同和市场政策等关键因素对绿色转型路径的深远影响。研究发现，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实现并非单一因素所能决定，多种因素共同组合作用形成高绿色化转型的4种驱动路径，即“技术层面、员工参与、市场需求”驱动型、“技术、环境政策层面和领导支持缺失”驱动型、“绿色化技术使用和组织、政策层面”驱动型和“技术层面、领导支持与员工参与和政策层面缺失”驱动型。在识别路径中，绿色化技术应用和绿色创新能力是核心条件，而领导支持、员工参与、政策支撑和市场需求则根据不同路径扮演核心或边缘的角色。在推动绿色化转型的过程中，需要特别关注核心条件的构建和优化，由此给制造业供应链转型提出以下建议：（1）投资研发绿色技术，以减少生产过程中的能源消耗和废物排放以加大对绿色化技术的使用，从而促进供应链的绿色化转型；（2）定期评估和更新绿色技术和设备，确保技术的领先性和竞争力以提升企业的绿色创新能力；（3）鼓励员工提出绿色化改进建议，建立奖励机制以激励员工参与绿色创新活动，公司高层的支持和员工的参与均是绿色化转的核心条件。

" 本文提供了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多元驱动路径，但由于样本数据的有限性，可能存在其他未被发现的驱动路径。未来的研究可以扩大样本量，进一步验证和丰富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路径组态，为实现“双碳”目标下的供应链管理提供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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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4-11-18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项目（21YJC630077）

作者简介：李" 想（2001—），男，河南信阳人，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管理工程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物流与供应链管理；刘海斌（1983—），本文通信作者，男，河南商丘人，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管理工程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航空装备供应链；王宗晟（1998—），男，山东济南人，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管理工程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物流与供应链管理。

引文格式：李想，刘海斌，王宗晟. “双碳”目标下制造业供应链绿色化转型的多元驱动路径分析——基于TOE理论的fsQCA方法[J]. 物流科技，2025，48（3）：148-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