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中的骗子
2025-01-16
迭戈·甘贝塔，都灵卡洛·阿尔贝托学院社会与政治学教授；托马斯·海格哈默，牛津大学万灵学院政治高级研究员。两人合著了《战斗、逃跑、模仿：冲突中的身份模仿》。本文已获ProjectSyndicate授权。
去年9月中旬，以色列引爆了真主党战士和忠诚者手中的数千个寻呼机，这将被视为间谍史上最巧妙的阴谋之一。这也提醒我们，战争中最强大的武器不是战斗机、无人机，甚至不是人工智能，而是一种更古老的东西：模仿。
以色列行动的核心是让人渗透进供应链。2021年，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开发了一种装有塑料炸药的定制寻呼机。然后，该公司派代理人欺骗台湾公司金阿波罗，让它向合适的买家推销这款设备。因此，以色列对真主党40年来最大的打击，取决于一个人说服另一个人他是另一个人的简单动态。
在最近一本关于这个话题的书中，我们称之为“身份模仿”，这是一种广泛使用的战争武器。当俄罗斯在2022年2月出兵乌克兰时，第一支前往基辅的俄罗斯车队伪装成乌克兰部队，以避免被发现。
男性圣战分子装扮成女性实施自杀式炸弹袭击的频率如此之高，以至于一些穆斯林国家现在以安全为由禁止戴面纱。使用这种策略的不仅仅是伊斯兰主义者。去年早些时候，以色列士兵装扮成巴勒斯坦妇女和医生进入西岸一家医院，杀死了三名激进分子嫌疑人。
模仿还有许多其他用途。间谍经常用它来窃取敏感信息，这可能就是为什么2023年在英国因间谍指控被捕的保加利亚人持有9个不同国家的护照。模仿也可以让人逃脱囚禁。哥伦比亚贩毒集团头目胡安·卡斯特罗在2022年装扮成警卫走出一所最高安全级别的监狱时，就证明了这一点。它还可以用来分散注意力，就像萨达姆·侯赛因雇佣替身来迷惑潜在的刺客一样。
模仿是强大的，它是许多其他战争战术的上游，使它成为欺骗的主要形式。每天，在世界各地的每一个冲突地区，战斗人员和平民都必须提防冒名顶替者。让错误的人进入你的基地，你就会从内部受到攻击。如果你相信了错误的出租车司机，你可能会被抓住并受到折磨。
模仿和战争一样古老。从6世纪的拜占庭间谍打扮成波斯人潜入萨珊军队，到二战中的犹太人伪装成天主教徒以逃避纳粹迫害，这种现象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类依赖于身份来进行合作。模仿的成败取决于上下文。细节往往决定成败，这就是为什么二战期间英国审讯人员试图通过测试对方对战前板球比分的了解程度，来排除可疑的德国间谍。
有些技术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旧约·士师记》讲述了基列人如何试图通过让以法莲人说“shibboleth”（一个以法莲人发音时会带口音的词）来识别以法莲伪装者。快进到乌克兰战争开始的时候，我们发现乌克兰人用“palyanitsya”（一种面包）这个词来测试疑似俄罗斯间谍的发音。然而，到目前为止，这个词可能已经失去了它的探测能力。模仿是一件动态的事情，模仿者和反模仿者不断地适应彼此的策略。
科技可以改变游戏规则。模仿研究中的一个关键概念是难以伪造或成本高昂。从历史上看，像面孔、肤色和声音这样的东西是很难模仿的，所以当我们看到25年前一位政治家从事耸人听闻的活动的视频时，我们很少质疑其真实性。生成式人工智能改变了这一点。去年早些时候，香港的一名金融工作者在参加了一个所有人都系被合成的视频会议后，被骗转了2500万美元。
深度造假已经被用于战争宣传，尤其是在乌克兰，有关普京和泽连斯基的假视频在那里激增。关于作战用途的报道仍然很少，但这种情况可能会改变，因为我们正在进入一个战时模仿的黄金时代，在这个时代，模仿的威胁不亚于最复杂的武器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