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语言，让笔下的文字更动人

陈群：任教于河北省昌黎县第四中学。昌黎县初中语文工作室主持人，市级骨干教师，市级作家协会会员，市级优秀班主任，昌黎教育系统领读者联盟第二任理事长。

中国现代诗人艾青说：“诗是艺术的语言——最高的语言、最纯粹的语言。”如果我们能够用一双充满诗意的眼睛去凝视，再普通的俗世凡尘也会充满诗意；如果我们的作文拥有诗意的语言，再平凡的人与事、景和情都会使人怦然心动。

那么，诗意的语言究竟有哪些特点？

首先，诗意的语言具有凝练之美。

不必说唐诗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凝练；也不必说宋词的“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的简洁；更不必说元曲的“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概括，仅是这样的一段现代散文就能充分体现诗意语言的凝练之美：

枸杞到处都有。枸杞头是春天的野菜。采摘枸杞的嫩头，略焯过，切碎，与香干丁同拌，浇酱油醋香油；或入油锅爆炒，皆极清香。夏末秋初，开淡紫色小花，谁也不注意。随即结出小小的红色的卵形浆果，即枸杞子。

（节选自汪曾祺《人间草木》）

短短的96个字，却写出了枸杞生长之处、采摘部位、食用方法和味道、花朵颜色及果实颜色与形状。言简而义丰，具有诗歌般的凝练之美。

其次，诗意的语言具有传神之美。

不必说白居易的“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中“乱”和“浅”传神地描绘了春花和春草的姿态；不必说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中“孤烟直”和“落日圆”传神地描绘了大漠特有的雄伟壮观之画面；也不必说余光中的“若逢新雪初霁，满月当空，下面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而你带笑地向我走来，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的诗句中，“新雪”“满月”“皓影”“亮银”等传神地描绘了“月色与雪色之间”“你带笑”而来的画面，单是下面这段文字就充分体现了诗意语言的传神之美：

夏天的时候，母亲的小院里，还有门前屋后，总会开满艳艳的黄花，是南瓜的花。不多久，就看到很有些壮观的场面：大大小小的南瓜，睡在绿的叶间，像胖娃娃。

（节选自丁立梅《手指上的温度》）

这段文字描绘了夏日里母亲小院及门前屋后的画面。先是满眼遍地的黄色南瓜花，不久后就变成了“大大小小”“睡在绿的叶间”的南瓜娃娃。不多的文字却传神地呈现了两幅画面：小院黄花遍地是；绿叶之间挂着大大小小的南瓜娃娃。

第三，诗意的语言具有绚丽之美。

语言的绚烂在于恰当地使用修辞。例如，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运用比喻与夸张呈现出气势磅礴；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运用比喻和设问营造出浓浓哀愁；林徽因的“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用比喻和排比营造出热烈的情感，表达儿子的到来给予了自己无限温暖与希望。

再看一段现代散文，体会综合运用多种修辞营造出语言的绚烂之美：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

（节选自朱自清《荷塘月色》）

这段文字描绘了月色之下，荷塘中荷叶与荷花的姿容，最亮眼之处便是比喻、拟人、排比等修辞手法的综合运用，正是这些修辞手法恰当灵活的运用，让描写对象充满了诗情画意，写作语言也呈现出了绚烂之美。

第四，诗意的语言具有丰盈之美。

语言的丰盈在于蕴含的深意，蕴含的深意有时是哲思，有时是情感。例如卞之琳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诗人通过对“风景”的刹那间感悟，涉及了“相对性”的哲理命题，呈现了回味无穷的哲思之美。再如舒婷的《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乌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这种语言，既有深刻的哲思，也有强烈的抒情，内涵丰富，呈现出了丰盈之美。也正是由于这种丰盈之美，读者被深深感染，美美陶醉。现代诗歌的语言如此，现代散文中也有大量以哲思及抒情呈现出丰盈之美的例子：

出土的石像现正在伏龙馆里展览。人们在轰鸣如雷的水声中向他们默默祭奠。在这里，我突然产生了对中国历史的某种乐观。只要都江堰不坍，李冰的精魂就不会消散，李冰的儿子会代代繁衍。轰鸣的江水便是至圣至善的遗言。

（节选自余秋雨《都江堰》）

对都江堰及建造者李冰父子精神的赞叹与讴歌，是文章主旨的体现，更是作者由都江堰产生的精神与情感的体现，真挚的抒情和深刻的哲思交融在一起，呈现出了语言的丰盈之美，仿佛道尽了读者难以言说、无法言说的心声。

其实，诗意的语言还有很多特点，同学们一定要善于发现，倾注时间与情感去尝试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也许是一片叶、一阵风，也许是妈妈的一根白发、夕阳里爸爸远去的身影，也许是送别时奶奶久久不肯松开的手……用诗意的语言捕捉美的瞬间，你会觉得身边的人或事是那般可爱！

美文秀场

风吹柿叶摇

◎河北省昌黎县第四中学 董蕴然

蒲扇轻摇，小院的柿树与外婆的身影映在记忆长河里；风拂过花儿，香飘四溢，柿树下的外婆笑意盈盈。

记忆中，外婆总是满脸挂着笑，将爱意倾入平凡的日子。太阳光透出云层，露出笑脸。小院里的柿叶闪着光，坐在柿树下的我和外婆有说有笑。外婆一边哼着歌一边用梳子划过我的发间，只几下就将我的头发扭成两个小麻花辫。外婆就是这样，即使闲在家里，也要美美地把日子过得精致惬意。

外婆的小院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挂在枝头的柿子与外婆的笑容融在一起，画面让人陶醉。小狗摇着尾巴，鸽子咕咕地叫着，鸡悠闲地溜达……外婆则在树下忙碌着：用小铲将土装进泡沫箱中，又将土面挖几个小坑，将各种蔬菜种子撒进小坑里，并盖上土。光阴流转，等菜长出嫩嫩的叶子，小院里的一排泡沫箱里便冒出了一片片绿。我知道，这是外婆种下的希望与乐趣。

外婆不仅将自己平凡的日子过得精致，还让这精致氤氲到我的o里。

冬天的太阳早早便落山，就像急于归家的人。街旁的小商贩点起了灯，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市井烟火气笼罩着小城。在冬日的傍晚，外婆有时会带我去买糖葫芦。我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酸酸甜甜的，心里美极了。正如外婆所说，日子就是这样，是一口甜一口酸地吃出来的。

风儿吹，柿叶摇，柿树下的碎片被外婆拼凑成一帧帧美好，这些美好就是我们全家人通往快乐和幸福的源泉。

外婆的笑教会我，人生不仅要匆忙赶路，更要慢下来欣赏路旁的风景；外婆的笑还教会我，只要用o去感悟生活，生活便会因热爱之义还你幸福。

[团队回音壁]

王君

最近很流行一句话——要安顿好眼前的“苟且”，才能有“诗和远方”。如果把这句话放在写作中的语言锤炼这个领域，我觉得可以这样理解：“安顿好眼前的苟且”，是指掌握好基本的修辞知识且能够熟练应用；“诗和远方”，则是指语言运用达到了精确生动或者推陈出新的境界。陈群老师从不同层次阐释了诗意语言的美：凝练之美、传神之美、绚丽之美、丰盈之美……给了学生一个立体的诗意语言的意境，因此有了董蕴然的《风吹柿叶摇》。文章着实漂亮，过程也着实动人。我想这本身就充满了诗意。

杨晶晶

要想语言蕴含诗意，心中则应有诗意。如果一个人发自内心地热爱山水，把天云桥柳当成亲密的伴侣，那么，他必然会喜欢坐在水边仔细观察，看白云变幻、风拂垂柳……脑海中美好的画面自然会生出绚丽的诗意跃然纸上。如果一个人发自内心地认为世界美丽多姿，生命壮阔、多变，那么，他自然易写出深沉蕴藉的语句。爱千姿百态的大自然，爱温暖含蓄的人间烟火，你的文章也会充满诗意，笔下的文字也会更加动人。

俞春霞

陆机在《文赋》中说

“立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大意就是在关键、紧要处安插点睛精辟观点，就会成为一篇文章的警句。而记叙文中的警句一般情况下为议论、抒情。陈群老师很好地总结了语文教材中常见的三种叙议结合的结构——先叙后议、夹叙夹议和首尾议论。此外，我们还应该重视先议后叙和叙后抒情等其他形式。诗意的语言对于想象力丰富且接触了大量古典诗歌和现代诗歌的初中生来说，进行有意识的揣摩与仿写训练是比较容易做到的，同学们不妨多加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