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散文：流派众多，名家辈出

明清两代的文学，各种体裁应有尽有，灿若星河。而作为传统文学主要样式的散文，在这个时期也迎来了蓬勃发展的复兴态势，涌现出了许多言辞兼美、音韵动人的精彩篇章。

明清散文

明清散文流派众多，异彩纷呈。

先是在明朝初期，“明初诗文三大家”宋濂、刘基和高启崭露头角，其中宋濂和刘基的文学成就，主要体现在散文创作方面。接着，“台阁体”散文强势崛起，在明朝文坛长期占据主导地位。随后以李梦阳、李攀龙为首的“前后七子”提出“文必秦汉”，向“台阁体”散文发起了有力挑战。之后，“唐宋派”兴起，大力倡导学习“唐宋八大家”的散文。到了明朝晚期，“公安派”和“竟陵派”引领潮流，使得散文小品的创作走向繁荣，出现了不少题材多样、形式活泼的传世名篇，如袁宏道的《满井游记》、钟惺的《浣花溪记》和张岱的《湖心亭看雪》。

而进入清朝，散文的发展同样精彩纷呈。“清初三老”顾炎武、黄宗羲和王夫之的文章以议论精辟见长。接着，“清初古文三大家”侯方域、魏禧和汪琬的文章各展风采，有的富有激情，有的长于议论，有的疏淡迂回。此后，“桐城派”崛起，成为清朝影响最大的散文流派，代表人物有方苞、刘大櫆和姚鼐等。其中，姚鼐在“桐城派”中地位最高，主张“义理、考据、辞章”合一，并追求刚柔相济，对后世影响很大。与“桐城派”注重说理不同，袁枚和郑燮强调抒写性情，文风亲切自然。清朝晚期，新体散文应运而生，龚自珍、梁启超等代表作家成为散文由文言文向白话文过渡的桥梁。

明清散文丰富多彩，出现了很多佳作。

其一，有不少作品揭露社会弊病、反映现实生活。明朝思想家、文学家王守仁的《瘗旅文》，是为陌生的客死异乡的一家三口所写的祭文。虽然作者与他们素不相识，但此文写得悲伤恳切、哀婉动人，充分寄寓了对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底层百姓的深切同情。明朝文学家宗臣的《报刘一丈书》生动地描绘了权贵的嚣张气焰、谄媚者的丑态，有力地抨击了当时封建官场的腐败。明朝晚期，思想家、文学批评大师李贽的《题孔子像于芝佛院》，以辛辣又风趣的笔调，嘲笑了盲从者的昏聩。

其二，有不少细节传神、人物生动的作品。明朝“开国文臣之首”宋濂的传记散文，擅长通过描写富有特点的细节，凸现人物的精神风貌。他在《王冕传》中写道：“夜潜出，坐佛膝上，执策映长明灯读之，琅琅达旦。佛像多土偶，狞恶可怖，冕小儿恬若不见。”写王冕小时候，晚上坐在寺庙佛像的大腿上，靠着长明灯通宵读书，丝毫不觉得害怕。一个酷爱读书的小王冕形象跃然纸上。

其三，不乏借物说理、意味深长的文字。明朝开国元勋刘基有一篇寓言散文《卖柑者言》，通过写一个卖柑者所售的柑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讽刺统治阶级的腐朽本质。明朝文学家方孝孺的《蚊对》，把巧取豪夺、贪赃枉法者与吮吸人血的蚊子作比较，指出前者比后者更残酷虚伪，更卑鄙无耻。

其四，不乏表达家国情怀、民族气节的篇章。明朝末期夏完淳的《狱中上母书》，是他在就义前写的，诉说国破家亡的深仇大恨，表达壮志未酬的遗憾和未能尽孝的凄婉，感人至深。

其五，不乏描写生活琐事而真挚动人的文章。明朝文学家归有光的《先妣事略》，回忆了母亲生前的几件事，表现母亲治家的勤俭、对孩子的期望，以及作者对母亲的怀念之情，文章亲切动人。清朝才子沈复的《浮生六记》，是一部自传体散文，这本书以作者夫妇的生活为主线，叙述平凡而又充满情趣的居家生活和游览各地的所见所闻，文字清新，情真意切。

其六，还有不少写景精妙、寓意悠远的游记。如刘基的游记清新自然，颇有柳宗元的风范；张岱的写景小品文明丽清静，物我相融，意境十足。

总之，明清散文以其独特的风格，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魅力非凡的一页。

勉励后辈，循循善诱

——《送东阳马生序》与《黄生借书说》比较赏析

送东阳马生序（节选）

宋 濂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

黄生借书说（节选）

袁 枚

书非借不能读也。……

余幼好书，家贫难致。有张氏藏书甚富。往借，不与，归而形诸梦。其切如是。故有所览辄省记。通籍后，俸去书来，落落大满，素蟫灰丝时蒙卷轴。然后叹借者之用心专，而少时之岁月为可惜也！

今黄生贫类予，其借书亦类予；惟予之公书与张氏之吝书若不相类。然则予固不幸而遇张乎，生固幸而遇予乎？知幸与不幸，则其读书也必专，而其归书也必速。

为一说，使与书俱。

宋濂的《送东阳马生序》是明朝的一篇散文名篇，袁枚的《黄生借书说》是清朝的一篇散文杰作。用心揣摩的话，会发现这两篇文章有不少相似之处：

现身说法，亲切真实。现身说法，是指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体验来解释某种道理。宋濂和袁枚在他们的文章中都谈到了自己小时候热爱学习以及借书的情景，宋濂很幸运地借到了书，然后“手自笔录，计日以还”；袁枚就没有那么幸运，“往借，不与，归而形诸梦”。此外，宋濂还描写了自己在寒冬中寻找老师求学的往事，那种虚心向学的样子，一下子就呈现在我们眼前了。这些亲身经历经作者娓娓道来，显得格外真实而亲切。

运用对比，阐释观点。两篇文章都运用了对比手法来阐释自己的观点。在《送东阳马生序》中，作者将自己艰苦的学习条件和生活优渥的同学进行了对比，点明了“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即把学习当成心中最大的快乐，自然就会忽略物质条件不如他人的事情。作者还把自己以前的学习环境和态度，与现在的学习环境进行对比，突出现在学习条件的优越，劝马生要珍惜机会，努力学习。在《黄生借书说》中，作者将自己以前和现在读书的态度进行了对比，阐述了“书非借不能读也”的观点。作者还把自己借书没借到和黄生有幸借到书进行对比，鼓励黄生要用心读书。

关心后辈，情真意切。宋濂肯定了马生“流辈甚称其贤”的声誉，“畅达”的文辞，“言和而色夷”的态度。宋濂指出他是一个“善学者”，还写文章分享自己求学的经验，勉励之意在字里行间突显。袁枚则大方地把书借给黄生，同时写下文章，鼓励黄生珍惜年少时光用心读书，如话家常，娓娓道来，富有启发性。

不过，两篇文章也存在着明显的不同之处，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体裁有别。《送东阳马生序》是一篇“序”，在古代，“序”有书序和赠序之分。《送东阳马生序》是一篇赠序，赠序是在送人远行时所作，内容大多是一些安慰、勉励的话。《黄生借书说》是一篇“说”，“说”是古代的一种文体，可以叙事，可以议论，有点像现在的杂文。这两篇文章，各自文体特征都十分鲜明。

１．请你写出两句劝学诗词名句。 ２．《送东阳马生序》与《黄生借书说》在主题上有什么相似之处？

１．示例：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

２．两篇的主题都是勉励年轻人发奋向学（大意相同即可）。

有位女作家曾经风趣地说：“若生在明清，只嫁张岱。”因为在她看来，张岱是一个“丰富而美好”的男人。那么，张岱的“丰富”与“美好”究竟表现在哪些方面呢？

丰富而美好的张岱

江 徐

懂得多

张岱出生在明末清初浙江绍兴的一个官宦之家。他衣食无忧，有大量时间用来研读各种书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无不通晓。他还懂园林设计；懂音乐，不仅会弹琴，还能作曲；懂茶艺，深谙中国茶道；懂收藏，具备相当高的鉴赏水平……

他所掌握的这些丰富的知识，在他的著作《陶庵梦忆》《琅嬛文集》中均有显著表现。尤其是他的《夜航船》一书，涵盖了从神仙鬼怪到三教九流，从文学考古到礼乐刑兵，从植物昆虫到女子容貌等二十大类、四千余条目，可谓一本包罗万象的文化常识百科全书。

有情趣

张岱出身于书香门第，家中自然少不了书斋。其中一间名为梅花书屋，由张岱亲自建造。他在屋前筑了花坛，种着三株大牡丹，花朵探出墙头，每年能开出上百朵花。花坛前还有两棵西府海棠，开花时节，就像积聚了三尺香雪。闲来无事，张岱在书屋待着，坐卧站立，自在随意。他在此，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又或者手倦抛书，享受午梦悠长。

他的另外一间书斋叫不二斋，由其曾祖父建造。窗外有高大的梧桐树，浓荫遮蔽，因此盛夏时节，这里“但有绿天，暑气不到”。

春天，张岱在四面墙上养山兰，门前半亩芍药；夏天，屋内有建兰与茉莉，清香阵阵，沁人心脾；待到重阳，他又把盆栽的菊花移至北窗，高低排列，颜色纷繁，养人眼目；到了冬天，蜡梅映上绮窗，水仙开在台阶……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各有各的赏心悦目。

心态好

作为一名情趣高雅的男“文青”，张岱对砚台很痴迷，只要看到款式古朴的砚台，他都会高价买下。他曾拜托朋友寻找制砚的石头，朋友踏破铁鞋，在当地监狱的盗贼那里找到一块璞石。那阵子，张岱刚好去了外地，朋友就把这块石头拿去给张岱的堂弟鉴赏。殊不知，张岱这位堂弟也爱收藏砚台，他耍了个心计，将这块上等璞石占为己有。

后来，朋友得知真相，既懊恼又悔恨，跑来向张岱发牢骚，张岱却一笑了之。在张岱看来，只要是惜砚、懂砚之人，别人得到与自己得到其实是一样的。其胸襟大度，由此可见一斑。

很会玩

别看张岱的文章里总是写白月光、下雪天，一副冷清格调，其实他也有热闹诙谐的一面。时机一到，他还会搞个恶作剧，博他人一笑，同时也当自娱自乐。

有一年秋天，张岱坐船去兖州（今山东省济宁市），途经镇江金山寺。当时已是半夜，月光疏漏如残雪。张岱停船靠岸，走进大殿，他忽生一计，让仆人取来戏服和道具，点火上灯，大张旗鼓地唱了几出戏。

这里原本寂静，如此一来，全寺的老小和尚都起来观看，呵欠声、欢笑声、喷嚏声都有。等到唱完，天快亮了，张岱和随同之人收拾上船，渡江而去，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和尚，“目送久之，不知是人、是怪、是鬼”。

即使是撰写墓志铭，张岱也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多是回顾一生的成就或者期许，张岱却罗列了一生兴趣爱好：“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劳碌半生，皆成梦幻。”哪位后人要是站在墓碑前，默然读完，相信第一感觉就是：这人，真会玩！（摘自《百家讲坛》，题目由编者添加，文章内容有删改）

１．文章用小标题组织全篇，有什么好处？

２．为什么说张岱是一个“丰富而美好”的人？请结合文章内容回答。

１．用小标题组织全篇，会让文章内容更突出，层次更清晰；省略过渡文字，行文更加简洁。

２．说张岱“丰富”，是因为他学识渊博；说他“美好”，是因为他富有生活情趣，心态好，懂得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