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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遇蚌壳精

2024-12-15蒋世平

民间文学 2024年12期
关键词:孙明蚌壳小戏

大河街每晚都有各种文艺活动,吹拉弹唱,精彩纷呈,是市民夜生活的最佳去处。孙明跑了几天业务,晚上来大河街放松放松。

他正在街上走着,忽然锣鼓响起,街上来了“蚌壳精”戏的表演队伍。

蚌壳精的蚌壳用竹篾扎成,蒙着绿色绸布,缝上黄色绸布条,表示蚌壳的斑纹。蚌壳里藏着的蚌壳精,是一个打扮得十分美艳的女人。旁边是一个男人扮的丑角,抹着黑白红三色油彩,绕着蚌壳精进行各种滑稽表演,逗得围观的人们笑个不停。

那蚌壳精时而藏在蚌壳里,时而从蚌壳中露出身段来,一步三摇,孙明觉得有趣,不禁拿起手机拍起视频来。拍着拍着,孙明想拍一个近镜头,手机便往蚌壳精脸庞伸去。这时,蚌壳精的蚌壳突然一夹,夹住了孙明的手。

孙明一惊,手机险些掉落。好在蚌壳忽又张开,孙明赶紧缩回手,往后退了几步,周围观众见了哄然大笑。

回到公寓,孙明仔细剪辑拍摄的成果,蓦然,蚌壳精演员的相貌让他想起一个人,公司会计易蓉。

易蓉今年三十岁,是公司的高冷美人,还没成家,是孙明的暗恋对象。他偷偷拍过易蓉的照片,翻出来一看,实在太像了,难道易蓉利用业余时间参与“蚌壳精”戏演出?孙明决定明晚再去大河街看看表演。

第二天,孙明特地穿了一件得体的西装,来到大河街。等了一会儿,文艺表演就开始了。只见鸳鸯楼上,一群姑娘在唱“常德丝弦”;茶馆前,一个身着长袍的老人在打鼓;紧跟着,唢呐吹响,锣鼓声声,红红绿绿的“蚌壳精”戏队伍来了。这次,孙明专盯着蚌壳精演员瞧,只见她细眉入鬓,假睫毛又长又黑,脸上油彩涂得厚厚的,挤眉弄眼,耸鼻歪嘴,表演十分夸张。跟着走了一段路,孙明仍不能确定这个蚌壳精是不是易蓉扮的。

孙明在他们休息时,找到了伴舞的小丑,问:“那个蚌壳精,是谁扮演的?”

小丑怪怪地一笑:“哦,迷上蚌壳精了?”

孙明说:“我觉得她像我的一个同事。”

小丑嘿嘿乐了,“我把她喊来,看看是不是你的同事。”小丑扭头大喊一声:“妖精,这个帅哥说是你的同事。”

蚌壳精几步走到孙明眼前,笑道:“帅哥,你喜欢看我表演‘蚌壳精’戏?”

孙明一听声音,才晓得不是易蓉,不再紧张了,赞道:“你表演得真好。”

蚌壳精眼光流动,说:“帅哥,你这身段、相貌,蛮适合扮演蚌壳精呢。”说着,把蚌壳往孙明身上一披,“来,穿上,走两步。”

孙明觉得有趣,依蚌壳精所教,扭扭捏捏走了几步。蚌壳精哈哈大笑,对小丑说:“丑八怪,你看怎么样?”

小丑说:“妖精,要得呢。”然后扭过头告诉孙明:“蚌壳精快六十了,想带个徒弟。”

原来,这蚌壳精演员姓文,名月华。小丑叫贺宝。他们都是常德“蚌壳精”小戏的非遗传承人,觉得孙明的身材和长相很适合扮演蚌壳精,希望孙明周末跟他们学习,让蚌壳精小戏这一民间艺术得到传承。

文月华说:“小孙,我膝关节有毛病,多走几步就疼得很。这蚌壳精小戏如果没了传人,多可惜啊。你看这么多人围观,说明大家都很喜欢呢。”

孙明一听文月华和贺宝谈吐不俗,加上自己又确实喜欢“蚌壳精”小戏,也就高兴地答应了。

文月华对这个关门弟子十分喜欢,手把手进行传授。“蚌壳精”小戏是常德最具特色的民间小戏,由一男一女进行表演。表演时,小丑要网住蚌壳精,蚌壳精却要戏耍小丑。小丑的基本动作有撒网、拉网、摸蚌、踩水等。蚌壳精的基本动作有交叉步、走步、磨壳、夹壳等。两人的配合动作有夹头、夹臀、并壳、过蚌、滚毛等。整套表演配以打击乐伴奏。

孙明跟着文月华学了一段时间,动作、表情都相当不错,文月华和贺宝决定让他去大河街表演。孙明也想在人们面前露露脸,这天一下班,他就去了大河街化妆室。

不一会儿,文月华和贺宝以及锣鼓乐队的人陆续到了。文月华见了孙明,说:“小明,我来给你化妆。表演要大胆些,不要拘泥。”

孙明虽然心里有点紧张,但还是信心满满地保证:“师父放心,我走南闯北,什么场面都见过,胆子大得很。”

孙明化了妆,穿戴好蚌壳,随贺宝走上了大河街。

锣鼓一响,人群闪开,贺宝带着孙明表演起来。这贺宝几十年来都是与文月华配对表演,虽说极尽丑角之能事,但毕竟文月华是女人,贺宝也不敢过分。而今天是与孙明配角,贺宝的动作一下子放开了尺度,比过去更夸张、更嚣张,围观的人们叫好声声,掌声阵阵。孙明有贺宝引领,也迅速入戏,挤眉弄眼、扭腰摆胯,一些帅哥和妹子纷纷与他合影。

表演队伍慢慢到了大河街的笔架城,又一群观众围了过来。

孙明表演正在兴头上,忽然,在围观人群中间,露出了易蓉的笑脸。孙明顿时愣了,他们公司的财务部与销售部在同一层楼,可这么多年,易蓉何时这样正眼瞧过他?孙明一阵激动,与贺宝配合表演了一下“夹头”,便扭着交叉步,朝易蓉走了过去。易蓉见了,微微一笑,侧过身去,拿着手机与他合影自拍。孙明暗自兴奋,大大地张开蚌壳,配合易蓉拍照,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同易蓉拍照后,孙明对她的感情更强烈了。于是,在又一次演出“蚌壳精”戏后,孙明对师父文月华说出了心中的痛苦,说自己同大学的女友分手后,就想一辈子不找媳妇了,可是,自见了易蓉,又有了想法……

文月华听了,沉思良久,说:“我同易蓉沟通一下,看能不能约她与你见见面。”

孙明高兴极了,说:“师父,这个媒人您要当好啊。说成功了,我孝敬您一辈子。”

过了几天,文月华给孙明打电话,说易蓉同意和孙明见面,要孙明去文月华家一趟。孙明到了文月华家里,看到易蓉在座,一下子紧张起来。文月华热情招呼孙明坐下,给孙明倒茶。易蓉微微一笑,说:“妈,孙明是您的徒弟,哪有师父给徒弟倒茶的?让他自己倒。”

孙明恍然大悟,难怪师父和易蓉像,原来是母女啊。孙明眉开眼笑,说:“我自己倒。师父,您坐。”易蓉望着孙明,又是微微一笑。

文月华瞧着孙明和易蓉两人,乐得合不拢嘴。

原来,文月华收孙明为徒后,见这个徒弟人品不错,又没有女朋友,便有心介绍给女儿易蓉,让女儿去大河街考察了孙明几次。可易蓉见了学习演“蚌壳精”戏的孙明,并不表态。直到孙明央求文月华做媒人时,文月华才给易蓉做工作,促成了这次见面。

不久,大河街“蚌壳精”戏又开始表演了。这次易蓉客串了小丑。易蓉对母亲文月华说,要在表演“蚌壳精”戏中,进一步了解孙明。

观众发现蚌壳精是帅哥扮演,小丑却是美女扮演,倍感有趣,不断地鼓掌喝彩。文月华和贺宝看着这场面,想到“蚌壳精”小戏有了传承人,高兴不已。

过了半年,孙明对文月华提出要与易蓉旅行结婚,文月华连连点头表示同意。易蓉深情地说:“妈妈,爸爸病故后,您一人把我带大,辛苦了。我迟迟不结婚,就是放心不下您。现在,我要成家了。您呢,同贺伯结婚吧,今后也多个人照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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