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远的月亮（组诗）

冷盈袖，畲族，浙江武义人，中国作协会员。作品见于《诗刊》《诗选刊》《星星》等，入选多种选本。著有诗集《暗香》《将及熟溪》、随笔集《闲花抄》等。

偏远的月亮

月亮的变化我们无从察觉，除了圆缺

我们自己却肯定有了很大的不同

月色无边，灯光如豆

这是我童年关于月夜的记忆

还有，松涛，蛙声，犬吠，虫鸣

在月光里听才有意思

当我们从城市的窗口望出去

只有灯光，确切地说是灯光和月光

但月光几乎可以忽略。好在等夜深

不远处熟溪的水声尚且可以听一听

如果要看真正的月色，得走很远的路

那是个冷偏的旧址，路上布满了杂草

很久没有人到达过那里

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去看一看

那些属于过去的，干净而又寂寞的时光

将跟随月光回落到我们身上

熟溪

有段时间我每天沿着熟溪走

好像整个小县城除此，就没有别的路

熟溪上的桥总是太短。以至于很难在桥上

遇到熟人。但从桥上下来，就轻易抵达了另一边

不过，我倒愿意在桥上浪费更多的时间

通常桥上风会大一些

风只吹一个人，两个人，和一群人

是不一样的。我想你会明白这种感受

我应该见过你

那是很多年前。那时候还没有长安桥

那时候我还在乡下，时常拎着一支手电筒

在夏日的夜晚游荡

孤独

第一次看到群鸟飞翔在樟树上面

在傍晚的老一中校园

算来，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年有余

我想我错过了无数个傍晚

我曾在春日的樟树下埋头捡拾过树叶

我看着它们先是红黄绿斑杂

最后是苍白的褐色

是枯竹褐，迎霜褐，茶绿褐，藕丝褐

豆青褐，丁香褐，还是凋叶棕，冷茶棕

我看到了更多的灰

你看到了更多的红

这样的不同接近孤独

刚刚好的孤独

无限接近，又不断远离

就好像你和我，我和这个世界

（选自《诗刊》2024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