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组诗）
2024-12-08煅东塘西
诗选刊 2024年11期
塅东塘西，本名孙新权，安徽无为人，现居安徽铜陵。1989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作品见于《星星》《延河》《诗歌月刊》《解放军报》等。
阴影
防爆灯将蒸汽管道的影子投射到地面
整个晚上影子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每隔一会儿
我要打开阀门
把左边的蒸汽放到右边
让空空的管道传送到一些看不见的角落
重复开和关的动作
慢慢成为习惯
并成为我睡眠的一部分
经常半夜醒来
感觉床的左边大汗淋漓
右边冰冷似铁
切割
切割工沿钢板上画好的底线，割下
圆，方，三角，如春天牧马牙齿过处
地下剩下发烫的直线、角和一些形状各异的
空白，挣扎着，似乎仍想抓住什么
切割工长嘘一口，从零乱的边和角中
抽身，并准备用一个姿势和边角料告别
保管员制止了他，引领着来到库房
指着仓库里冷却的边角料
自豪地说这些边角料加在一起
就是一块块钢板
内心的秘密被他说出，如刺卡喉
身体再次一颤，那么我呢
那些掉落的白天、黑夜、怨尤、爱恋
这些细微的边和角，还要
堆积多少，才能拼贴成一个
我，那将是什么形状
在除草剂流水线上贴标签
就是给药和瓶子再穿上一件衣服
我不想描述标签上的广告和注意事项
我想的是一些人和事：田野里
一些人出走，杂草淹没村庄
他乡稀释的天空，淡而无味
注视夜空的眼睛，哪只是光，哪只是冰
是否将月光调整为机械喷洒，还有
一幕想象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在城市
新建的草坪绿化带上，一根
本该长在老家庄稼地里的杂草，向我
招手，并激动地喊我的小名
（选自《诗刊》2024年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