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与琴赋(外一首）

酒狂与琴赋

翌日。我不必醒酒。魏晋清酒的余味

在识途的路上耽于疑惑。转山，

是广阔宇宙一门偶然的量子力学

隐。这项精巧的淬炼术，已在文海钩沉中

传承了千百年。此刻，山的筋骨

正一节一节从脚下明见，酒狂仅仅是

于人迹罕至处

寻路、放歌、长啸。

南太行古老的肌体，怀抱追古者们

如一个朴厚子宫，生养一把七弦琴。

在竹林打铁处，退行性遗忘症

用正史的空白，演绎一次技法精湛的趔趄。

踏遍百家岩，并野望着：

这或许是刘伶的衣。

这或许是嵇康的山。

这或许是阮籍的路。

一场旷日持久的大睡

并不足以告诉我——

百家究竟有几家？

而一曲清醒梦，是谁人归途？

语言的动物学

“语言是活的。”在夜的清凉里闪烁的

是森子的眼神。银光的发丝化为

秘境中，一些迎风展开的小松针。

“语言是活物 。

怎么驯养它？像靠近我们的朋友。”

此刻，咀嚼云台野苋茱的滋味、烹制技法

正如去衡量，用一种什么样的力道

细抚新生语感的蛮横

与初次会面的生疏。

语言学也是一门动物学，这是

所有天赋诗人的共同经验：

舍身于悠长的岁月，凝固珍贵的心力

收服碎语狂言的兽性。而后——

以博物志与分类学的考究，定下神择取

哪一科属的语言动物

才是属于我们具身智慧的灵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