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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是一粒种子(组诗)

2024-12-03程相申

伊犁河 2024年5期

隐于万物

这个春天好诱人

花们在一丝不苟地开放

风被裁成垂下的裙装

柳枝一样摇摆

海棠路不知所云

一枝海棠也没有

开出的都是粉色的杏花雨

一条街道都在水中沦陷

迷人的音乐任性般

在游人的脸上种下春天的胭脂

这是我的江南

花季以甜丝丝的方式打开

蓬勃而又贪婪

垂涎欲滴的众生相

熟悉得没有边界

陷于万物的抚摸

天堂一样的伊犁

始终呈现着诱人的成熟

说来就来的执念

用一条向东流的河水

敬奉给这片大地的桃红柳绿

折断的时间

趁着土地正忙碌翻新

积水也躲进草茎

涌动在凌乱中徘徊

急促的行程

匆忙从被摧残里躲闪出来

从黑到白的火焰

击破旧事的缠绕

慵懒而又缓慢

一段引发鸟鸣的良木

仍旧透明

复制打磨后的青色显现

蜕变之后幸存的指认

时间在喃喃祈祷

一块石头潸然时的温情

阡陌之间飞翔的身姿

在风景如画中还俗

多像这场迷路的雨

不该淋湿一个喜欢赶早的人

祝福是一粒种子

盛夏的呼吸声是潮湿的

脚印分辨不出

是晦暗或者明亮

下过的雨点密集

唇语在耳后的阴谋

熟悉而又陌生

穿过身体的植物

是一场盛大的冒险

枝叶删繁就简后

有的葱茏有的枯萎

死亡不需要祈祷

无法自拔的真相

在某个细胞里藏着

包括噪音一样的蝉鸣

听起来如同哭泣

时间这张欲言又止的嘴

不堪得让人深不可测

一把长刃流浪江湖已久

趁着烈酒还未酿好

偷窥的野草正在发呆

受伤的风去接受治愈

此时农时已到

祝福正播下第一粒种子

一株稻穗的音调形色

成熟的腰身

是一种负重后的喜悦

致敬阳光

空气和雨水

而稻田中的虾蟹早已上岸

透明的生命体

归宿是一派清凉

田野的灵魂

依然寻找一种生长的真实

从收割开始

重复更多的唤醒

微笑是重逢后的芬芳

一粒一粒的饱满泌出汁香

舒缓的预言

溢出白色的交汇后

触发另一种生命

一株稻穗的躬身

是一种怎样的眉目传情

晶莹得触手可及

穿梭于人间烟火之中

秋天时正笑容可掬

接受一场庆典般的检阅

误入江南

在可克达拉行走

你会以为这里就是江南

杖黎桥下的朱雀湖

莲的心事飘落水面

花瓣雨中的亭台楼阁

一座座牌坊上的一幅幅柱联

画卷里舒展出的顽皮

暧昧出无限的念想

落日跌入伊犁河的瞬间

驼铃声由近而远

一条丝绸之路的曲线

起伏在这座小城的衣衫里

身体立刻丰盈起来

一座叫做《草原之夜》的雕像

琴音里有舒缓的诉说

历史从时光里走来

从容绕过一些虚构的栅栏

仿佛坦荡的灵魂

在千年漫长的等待中

始终怀揣不舍

那拉提的月光

如水的月色落在草尖之上

铺满万籁俱寂的夜

草们被允许示爱

并侧身向游人致谢

雪山下的草地情怀依旧

月光静坐过的喜悦

被莫名的虫鸣声掳走

相思在栅栏之外

抚慰一盏渴望被点燃的心灯

波光粼粼的巩乃斯河

猜不透一缕月光入梦

千年的昼伏夜出

逐于流水的无悔

豁然开朗后的皎洁

在溢满安谧的下弦月里

相映成辉

感知这月色如洗的大地

恬淡的时光通透从容

躺在那拉提腹肌之上

此时适宜做梦

梦里有人煮沸了容器

这醉人的草原之夜

忍不住让人把酒言欢

吟唱的草丛

木栈道上的脚步声是明快的

保持一种风姿绰约的风韵

初绽的阳光洒在草丛中

恬静的树林接受自然爱抚

节奏般的一种片断闪出

天空飘着的蓝

融入心界的庙堂

爱慕是一场游戏

在未知的追求里渴望

树梢上挂满缄默

忽明忽暗的气度

未必不是另一种从容

和救赎

痴迷其实是一种泅

疾风把至善的语言燃烧

风吹过往

专注虔诚跋涉时的无限可能

痕迹隐于春和景明的人间

这一程不寻常的追寻

更贴近真实的栖居

清风对春天熟视无睹

扎下根的树

得道于对藤的奢求

需要深处的甜吐出回忆

在时间的河流之外喘息

雪山下的羊群

拥挤在茂盛的草原深处

梦里的桃花源

在山梁上被云朵惊醒

炊烟的高度

是牧人连接人间的暖

绵延的松涛语焉不详

穿过光阴的风

驱赶山谷里的回应

纷争不断

云朵晃动着草浪

一群马在抒情

让你无法抵达

逝者如斯的江湖

无我之境里的群山

承诺后的草原醒着

鹰在无法预测的时空里

无迹可寻

恬静的秋天

秋天依然弥漫着

桂花一样的纠缠

曲径通幽般恬静

鲜活的心情

重逢与分离

都是一种虚度时光

惜别聚了又散场的

夜不能眠

这季节的目的被打湿的时间俘虏

听风声繁华落尽

什么时间

那双望穿秋水的眼

还会魂不守舍

隔住多远的心岸

悲凉的寂寞中

叶落无痕

难忘断肠的过往

一声笛音的独白

在四季轮回中

选择释怀的另一种可能

雨的味道

无所事事地消失于路的尽头

不留下一丝痕迹

某些感知的惟妙惟肖

激活身体深处的

漫不经心的虚弱

某些隐退的道具

抵达时已晒出烙印

移花接木的奢望

流言分裂出的目之所及

短暂的相遇后

寻找晴朗的方向

时间变回事物的本身

坠落的雨的味道

落在模糊的黄昏中

受渴的目光缤纷自信

答案本来就简单

游戏在倦鸟归林后

一场叙述被重新铺展开来

顶冰花在雪地上喊叫春天

一言不发的余晖

正从山坡上滑落下来

久违了的草木萌发

一年一次的土地开恩

藏在喜悦中的一些暗语

正偿还给冒险之绽开

脚下竞相开放的洁白

温暖而又辽阔

潜伏于这浸润之中

奇迹般获得信物

天边的云不屑一顾

这善变的山脉走向

徐徐的风吹出的漫山的青草

凝滞在这洒满阳光的花丛之中

盛开这种方式

真的让人在不轻易中

柔肠百结

不可思议

这甜蜜一样的敏感

在刺眼的光中埋伏

自然深处的饮者

在冗长季节凝滞

欲言又止的风铃声

在乏味的雪夜去了别处

赴约时的貌合神离

轻启的唇

在语言的润泽里缓缓打开

一些往事就这样不由自主降临

久违的旷野

逃离黑暗后的行踪

在思考后放纵

毫无抵抗力燃起幻想

归来的光阴藏在童话中

洞穿密不透风的隐喻

想起那么多故人的呼唤

分别太久的山谷

共鸣的痕迹早已经不见

浸染过的灵魂

如一片孤独的羽毛飘落

高远而又真实的表达

是冬去春来的归巢

是安抚一个人最好的去处

狗吠声是回家人期待已久的念想

幸福就这样悄无声息来临

等待一种结局

需要誓言和勇气证明

表白时也很敏感

举火把的人正日夜兼程

心事在漩涡里纠缠

细节是慈悲的反复出没

平庸已被日常遗忘

波澜不惊的过往

被忏悔打乱的平衡

睹物思人

过滤出远去的暮鼓晨钟

触摸一番淡然后的滋味

慈祥的灵魂在找寻

另一处起伏的岸

以及上岸时需要的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