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在开

今年立秋之后，成都平原被热浪包围了将近一个月。每天都像蒸笼一样，人们也好似蒸笼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说，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的秋天。秋老虎也实在太厉害了。

过了中秋节，仍不见桂花飘香。媒体报道——四川入秋失败，桂花都热“自闭”了！市民们也纷纷拨打热线电话，问桂花到底啥时能开。园林专家向记者表示，今年四川盆地遭遇少有的持续高温天气，桂花树处于休眠状态，所以迟迟未开。

我注意到桂花开放，是重阳节前。单位组织退休老同志欢度重阳，在郊区一农庄。前一天晚上，我们过去加班，布置活动场地。走进院子里，忽然飘来阵阵香气，每吸一口，都觉得过瘾。放眼望去，满园清一色桂花树，大多是丹桂，夜幕中，灯光下，像樱桃，又像石榴，更像一簇簇金黄的鞭炮花，开得蒸腾！我按捺不住奔涌而出的激情，连连惊呼：“桂花开了！全部是桂花！”

就在媒体报道桂花“自闭”的当口，我也曾戏谑地在朋友圈里进行了一番表达：桂花自闭了，我不以为意，但桃花如果自闭了，我也会跟着自闭的。说这番话，是因为我一直喜欢桃花。我不仅喜欢桃花，还喜欢《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这首歌。喜欢这首歌，不单是因为歌好听，还因为我在边防前线当过兵。战士驻守在风雪的边疆，思念桃花盛开的故乡——唱的是家国情怀。

现在看来，我的那番表达确实有些轻率。我之前对桂花认识是肤浅的。“八月桂花遍地开，鲜红的旗帜竖呀竖起来……”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经典红歌，唱的是桂花开放的季节，大别山的苏维埃政权成立了，但歌词里并没有对桂花进行具象的描写。这一次“九月桂花遍地开”，我才注视起它来，像发现了它似的。发现通常是以花朵颜色来直观感受，通过查阅资料，才知道桂花的分类品种繁多，不易记住。如简单以花色来分，则为四大品系：丹桂、金桂、银桂、四季桂。当然这样排序不是唯一的，只是我个人的偏好。

桂花开在秋天，桃花开在春天。根据我们的生活经验来看，秋天比春天要稳重多了：春天喜怒无常，刚才还是阳光明媚，转眼就会阴云密布，刮风下雨；秋天阴晴稳定，晴的时候天很高，很蓝，阳光热情而不过火，阴的时候凉意袭来，多加一件衣服，便是常规的判断与操作。

秋天比春天稳重。自然，桂花比桃花稳重。桂花开得浓烈，开得持久，开得香醇，润物无声；桃花开得娇艳，开得明媚，开得喜人，但是，一旦遇到风吹雨打，残花败叶就随流水去了，还会惹得多情人泪眼看花花不语，纤手拂泥葬花吟。

一转眼，一低眉，天就凉了。就在人们纷纷感到遗憾的时候，桂花却忽然开了，而且开成了盛世的景象。

桂花开的时候，人们喜笑颜开，奔走相告，都说桂花开了，桂花开了……

一天晚上，我坐在家里，无意中拿起手机，看到十五楼的邻居在小区群里发言，说今年的桂花开得太香了，坐在家里都闻得到。

夜深了，我在生活阳台上洗漱。暖风轻轻，香气袭人。

桂花在开。

（作者系四川省委省直机关党校办公室主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