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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文化的历史转换与区域特征

2024-10-25左鹏军

城市观察 2024年5期

摘要:岭南文化的历史演进,经历了长期复杂的过程。其中,秦汉时期、唐宋时期、明清时期、晚清民国时期、改革开放以来发生的几次重大转折,不仅对岭南文化本身产生了巨大作用、产生了深刻影响,而且深刻影响了中国社会变革、历史文化进程。岭南文化作为中华文化整体格局中一种具有鲜明特征的区域文化,形成了突出的个性特征,从边缘与求新、多元与自立、务实与超越、兼容与交融、守成与善变、转换与开放所构成的对立统一关系、形成的张力和场域中,可以认识和把握岭南文化时代与区域特征的思想内涵与外在形态。

关键词:岭南文化;传统文化;中华文化;区域特征

【中图分类号】 G127 doi:10.3969/j.issn.1674-7178.2024.05.009

“岭南”这一地理历史概念的形成,经历了一个长期的文化历史过程,是中华文化长期发展历程中对于自身所处时间、空间的不断认识、合理确定过程中的自然结果。岭南文化既是作为“他者”的中原认同与作为“自我”的岭南交往交流、相互影响、相互认识、彼此认同、共同发展的结果,也是中华文化长期对外交往、交流过程中产生的一个自然结果。

作为文化区域的“岭南”与作为纯粹地理区域或行政区域的“岭南”,既有联系又有区别。一般来说,“岭南”作为一个文化区域,显得更加开阔、包容,也更具有文化内涵和地缘魅力。这种性质和对这种性质的认识,从“岭南”的文化构成因素中可以得到集中的反映。

一、岭南文化的几次重大转折

岭南文化多元丰富、根深叶茂、源远流长。早在新石器时代,已有古人类活动于珠江流域及其他地区,开创了岭南文化的基本局面,奠定了岭南文化的总体格局,也留下了岭南文化的原初记忆。在其后数千年的历史进程中,岭南文化的发展始终既与整个中华文化的总体格局、变革趋势、兴衰起伏连通一体、息息相关,又从区域文化的角度展现出自身的独特内涵和鲜明个性,为中华文化做出独特贡献,从而造就了岭南文化自身及其在中华文化大家庭中的价值和地位。

岭南文化在长期的发展变革、历史转换历程中,一些重要的关节点、转折点对于当时及后来的文化形态、变革趋势、发展方向及其历史启示、价值意义等,发生了关键作用,产生了深远影响。因此,认识和把握岭南文化发展历程中那些关键时刻发生的重大转折、重大变革及其意义价值,是认识和把握岭南文化历史走向、古今演变、深刻意义和深远影响的关键,也应当是把握岭南文化发展历程及其时代精神的一个有文化史意义的着眼点和着力点。

(一)秦汉时期:岭南意识的兴起与岭南气象的建立

随着秦代统一全国局面的形成,国家版图的扩大和边疆意识的逐渐明晰,秦朝通过派兵、移民等形式加强对岭南地区的掌控,在统一国家意义上奠定了岭南版图及疆域的基础。汉代以赵佗为代表的多位中原南下统治者建立的南越国及其延续发展,有力促进了岭南社会的发展。经过较长时间稳定自然的变革,岭南社会经济得到明显提升,形成了自成面目而又与中原文化密切相关、息息相通的岭外气象。这种良好开端和稳定局面对于其后岭南社会的发展变革、岭南与中原关系的和谐稳定产生了基础性、示范性作用。

(二)唐宋时期:岭南精神的兴起与中原认同的确立

唐宋时期,中原文化对岭南地区产生了日益深刻的影响,加之中原人士由于种种原因南迁到岭南,中原与岭南的来往渐趋频繁,形成了岭南与中原经济互通、文化互通、观念互补的良好局面。值得特别注意的是,唐宋时期岭南本地杰出政治人物、文学人物、宗教人物的出现并被中原广大地区认同和接纳,对于岭南文化的发展壮大、彰显价值具有关键作用。另一方面,唐宋时期尤其是宋代,众多从中原地区被贬谪到岭南的著名官员、文士及其他文化人物带来了中原地区先进的思想文化、教育思想、文学艺术和价值观念,对岭南社会的多个方面产生了空前深刻的思想启发和影响,对岭南文化的多个领域产生了显著的促进、改变、完善和提升作用,作出了多方面的文化贡献,从而成为岭南文化走向全面兴盛的先导和动力。

(三)明清时期:岭南文化总体格局与地域特色的形成和确立

在经历了宋元之际那场决定南宋朝廷兴废、中国历史走向的崖山海战之后,宋亡与元兴这一历史深刻的巨变,给中华民族带来了非常丰富的文化想象与往事追怀的空间。在漫长的中国历史演进过程中发生过很多次朝廷兴废、江山易主,但是,唯有发生于广东新会崖山的这一次对于岭南来说是如此真切,也如此地感同身受、触目惊心。从岭南文化自身及其与整个中华文化关系的角度来看,可以说,由宋元之际的崖山战役而引发、促成的对于历史兴亡、朝代更迭、江山鼎革的文化记忆,深刻影响、明显丰富和有力改变了岭南文化的精神内涵与思想特质,并成为其后多次时代思想变革、寻求新变、坚守立场和价值信仰的思想原点和文化心理基础。

到了明清之际,当岭南又一次被推到历史的前台、又一次面临如此重大的政治选择、文化选择和思想选择的时候,岭南文化的精神内涵、独特气质和思想个性又一次得到了迸发式的展现。岭南文化个性气质、精神血脉中一直延续和潜流着的入世情怀、担当意识、烈士精神、英雄品格和激情血性,在明清之际得到一次充分的彰显和弘扬。

明清两代的岭南,真正进入了一个人杰地灵、思想活跃、学术渐盛的时代。除了岭南以农业为基础的商品经济、贸易活动带来了社会各方面的显著变化和持续进步以外,在精神文化上也出现了全面繁荣、蓬勃发展的新局面。明清时期,岭南哲学、理学、经学、史学、文学得到高度发展。这一时期的岭南文学,出现了继唐宋时期之后又一次兴盛繁荣的局面。岭南文学以其独特的思想深度、风格趣味受到四方文学家的瞩目,已不仅限于岭南一隅。

(四)晚清民国时期:岭南文化倡导历史新潮、引领时代风骚的崛起时代

近代以来中国文化的最显著特征就是进入了中西冲突交汇同时伴随传统古今转换的新时代。这一时期,岭南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一直处于历史的最前沿,成为感受最为直接、思想最为活跃、变革最为迅速的区域,从而在整体上反映和引领近代以来中国文化的变革方向,也反映着中国文化从无意识到有意识、从颇为被动到日渐主动地迎接西方挑战、汇入世界文化主流的愿望。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晚清民国以来众多岭南人物在多个方面引领整个中国文化变革与前进的方向。而澳门、香港成为中国人瞭望异邦、走向世界的门户,也成为外国走向岭南、世界到达中国的口岸。因此,晚清民国时期的岭南文化,不论就其文化贡献、历史地位和影响而论,还是就其在当时整个中国版图上的地位、作用和贡献而论,都确可称为岭南文化的崛起时代,为后来直至今日的文化发展奠定了扎实深厚的基础。

(五)改革开放以来:岭南文化充分发挥特色优势、引领时代变革与前行方向的新时代

自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岭南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先行地、试验田。在如此难能可贵的历史机缘下,岭南文化的各个方面得到蓬勃发展,辐射力、影响力迅速提升。岭南文化在广东改革开放先行一步优势的引领、促进下,得到全面、健康、稳定的发展,取得了空前突出的成就。

岭南文化对中华文化的历史贡献还突出表现为在历史进程的某些关键阶段或时刻,岭南文化有力地促进、改变或决定了历史格局和变革方向,集中反映了中华文化历史变迁过程中的重要转折和关键变革。无论是秦汉时期、唐宋时期,还是明清时期、近代以来,中国历史的多次重大转折、关键变革经常是从岭南这个本来颇显遥远、偏僻的地方开始的。可以说,假如没有岭南文化的参与和贡献,近代以来中国的历史必然是另外一番景观,中国文化也必然是另外一种情境。

二、岭南文化的基本特征

无论是从理论和实践上看,还是从历史与现实上看,都可以根据不同标准,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认识和把握岭南文化,可能发现岭南文化的许多特性,但也都不可能穷尽岭南文化的所有特性。这既与岭南文化的丰富多元、复杂变化有关,也与理论上和实践上存在的局限性有关。因此,从主要方面和特征出发,在共性与个性、一般与特殊、固定与灵活、区别与转换的关系中,在不同角度与侧面构成的思想空间、思维张力中认识岭南文化的个性特征,可能是一种具有启发性、建设性的方法。

第一,边缘与求新。从中国古代版图、传统文化观念来看,岭南处于中国大陆最南端,距以黄河流域为中心的传统文化核心区域相当遥远。虽然自从汉唐以来,中国文化的核心区域、活跃区域就有着逐渐向东南方向迁移的趋势,但从总体上看,中国文化最根本、最核心的区域仍然延续着以黄河流域、长江流域为中心的基本格局。岭南地区的这种地理空间特点不能不对岭南文化品格和精神产生深刻影响。这种文化处境和传统对于岭南文化形态、个性和精神的影响是相当明显、相当充分的,对于岭南文化与中华文化之间关系的建立也产生了直接而深刻的影响。

一方面,岭南文化自古以来就存在着一种地处偏远的边缘性、非主流性、非主导性姿态,逐渐形成了一种与中央集权、专制统一的制度体系相对疏远、保持一定距离的态度和传统。这种偏远处境和姿态使岭南文化在许多时候处于地位不高、价值不显、关注无多的状态之下,由此形成了一种“天高皇帝远”的心理习惯与文化品格。另一方面,这种经常不处于核心地位、主导地位的状态也使岭南文化获得了更加自由广阔的生存和发展空间,在某些历史阶段产生了一种基于自我认同、自我满足的自我中心观念,有可能在漫长的传统社会形态下保持更多的文化个性,并由此获得更多更大的发展可能。因此,岭南文化能够在保持兼容气度与护持个性价值,接受认同主流价值观念与保持自我中心、偏远心态之间获得一种微妙而有效的平衡。

第二,多元与自立。岭南北倚五岭,南面南海,拥有多个对外经济贸易、文化交流的口岸和津梁。这种海上交通的便利条件使岭南沿海地区较早接触和吸纳外来文化,从而在中外文化的接触、冲突、交汇和互鉴中获得新的生机与活力,获得新的发展变革的可能和机遇。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岭南文化能够比较妥当地处理多元性与统一性、个性化与整体化、兼顾包容与自足独立之间的关系,有效保持和延续岭南文化的内在生机与外部活力。这是岭南文化形态与个性、变革与发展的一个突出特点,也是岭南文化长期发展变革历程中留下的一条宝贵经验。

在长期的积累探索、发展转换、变革创新过程中,在保持多元性、开放性与统一性、独立性之间,在兼容并包、兼收并蓄与保持个性、坚守自我之间,岭南文化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并逐渐成为一种自觉的文化姿态。这些经验和这种文化姿态对于岭南文化形态的形成、岭南文化精神的建构发挥了显著作用,并产生了积极有力的影响。一方面,经常处于边缘、偏远地带的文化地位和环境,促使岭南文化既需要向具有主流地位、主导意义的中国传统文化进行有意识的吸纳、借鉴、效仿,自觉在一些方面向主流文化、主导文化靠拢,又需要向其他少数民族文化、外来文化学习和借鉴,以丰富自身的文化内容与思想内涵,壮大自己的文化价值观和影响力;另一方面,在中原文化、外来文化的参照、启发和促进之下,也有可能逐渐加深对自身文化地位、特色与优势的考量和评估,更加准确充分地认识走向文化自觉、自立和自足的方向,进行恰当而有利的文化取舍和选择,保持自身的文化特色、文化空间和发展创新可能。因此,岭南文化在保持足够的开放姿态、进取精神和坚持应有的自足特征、自觉选择的过程中,走的是一条自觉主动、中和稳健、以创新发展为主要价值观念和文化理想的道路。

第三,务实与超越。岭南文化作为中华文化体系中的一种地域性文化,同样保持着中华文化传统中非常强大的以现世人生为基础、关注日常生活伦理的务实性品格。而且由于岭南地区特殊的地理气候条件、历史经历及其他文化因素,生存发展的需求与艰难,从边缘、偏远向中心、主流靠拢、融入的愿望和努力,使岭南文化获得了更加关注实用、实际、实在的特征,增添了以现世人生为基础、执着于实用、实际和实效的价值取向,从而成为岭南文化的一个显著特点。另一方面,岭南文化精神并不是仅仅停留、满足于现实生活,还蕴含着一种不满足于平凡日常、不断超越现实、执着追求理想的精神品质和思想导向,具有深挚的现世情怀、人生态度和追求长久性、永恒性意义价值的思考。这是岭南文化精神中最有思想深度、人文内涵的部分,也是中华传统文化中具有的理想性、超越性因素在岭南文化中的集中体现。

岭南文化在长期的发展演进历程中,一方面表现出充分而执着的务实品格,从而使岭南文化获得了与日用日常、生活伦理、现实世界密切相关的内涵、姿态和品性。由于地理气候环境、生活条件与习惯、发展与发达程度较为迟缓、后发等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岭南文化在许多方面更加充分、集中地展现了中华文化精神传统中所共有的这种务求实用实效的文化品性和价值取向。另一方面,岭南文化不满足于现实关怀、现世价值,有着向具有超越意义、深刻内涵、恒久价值的方向思考、探究和建构的超越精神和理想追求。处于边缘化的文化处境和地位、自甘边缘与疏离的自我估价和身份认同,使得岭南文化获得了更多的新异感、创造性、变革性与非正统性的思想空间和生存可能,在许多时候充当和发挥着主流文化、正统价值以外的补充、修复、丰富、参照的角色和作用,体现出相当强烈的异端性、叛逆性、自足性、自适性特色。正是这种务实性与超越性的结合与互补、现世性与理想性的兼顾与统一,使岭南文化获得了广阔的内在张力和包容会通能力,也保持着良好的吸纳与转换、变革与创新的内在动力和价值尺度。这是岭南文化传承转换生生不息、创新发展动力充足、价值取向择善而从、文化生态枝繁叶茂的一个内在因素和精神奥秘。

第四,兼容与交融。从思想渊源上看,岭南文化的构成是相当多样、相当复杂的,至少包含着土著越族及其他少数民族文化、中原汉族传统文化、印度佛教及其中国化文化、西方近现代文化等多种因素。这种丰富多元、复杂多变的文化构成和文明生态,使岭南文化获得并保持着兼收并蓄、包容众有的内在需求、兼容渠道和现实可能。因此,在长期的发展变革、传承转换过程中,岭南文化一直保持着对各种优秀文化、特色文化尊重、选择、吸收和运用的开放姿态和转换生新能力,保持着对多种文化因素、外来文化因素调和兼容、融会吸纳、转换创新并赋予其新内涵、新价值、新生命的自觉意识和创造能力。岭南文化在历史上多个关键阶段发生的多次选择、吸纳、重构和转换,所取得的丰富思想成果及其发展、运用过程中积累的文化史经验,一再有力地证明和展现着岭南文化兼顾包容、转换生新的历史轨迹和思想成果。

第五,守成与善变。在中国传统文化体系与格局中,与中原文化相比,岭南文化发育较晚、成熟较为缓慢,也是较迟被主流文化及其他文化区域深度认同、接受并进入主流文化格局、正统思想体系的一种地方性文化。一方面,由于处在距传统政治中心、文化中心相对遥远、比较偏远的地区,在许多时候处于借鉴、效法先进文化、正统文化的后起者、学习者地位,经常处于趋向主流文化、追摹正统文化的位置,自身的文化地位、文化影响并不特别突出。由于学习效法过程的艰难漫长、借鉴积累并有所成就的来之不易,因而更懂得珍惜已经取得的经验、进步和成果,不轻易放弃已经获得的经验和成果,也不轻易抛弃已经具有的个性与特色,而是更懂得尊重自己的文化传统和经验,更注重从自身的文化历程与经验中获取继续进步前行的思想动力和文化资源。因此,岭南文化对自身文化传统、思想成果、历史经验的热爱、守护、传承相当突出、相当自觉,特别是在社会变革、思想转换、时代更迭的关键时刻、敏感时期,这种善于继承、敢于守成、自觉传承的价值取向和思想特色往往表现得更充分、更集中。

另一方面,正是因为具有守成与传承的思想传统和价值自觉,岭南文化更懂得审时度势、因时而变、自觉转换的必要性,也更具有随时随势、因时而变、因地制宜的自觉性和可能性。这种关注文化变革潮流、善于审时度势、懂得因时而变、适者生存的思想特点和行为习惯,在岭南文化的每个关键时刻、多个转换时期到来的时候,往往能够得到更加集中有力、广泛充分的显现,也往往蕴含和彰显着岭南文化内涵丰富、价值多元、善处世变而立于有利之地的谋求生存、寻求发展的主动意识和自觉探求。岭南文化善于变革、善处变化、善于转换的精神特色,在秦汉之际岭南文化基本格局的奠定、唐宋时期岭南文化精神的凝聚、明清时期岭南文化特色的形成与彰显过程中,都得到了充分的展现;而在宋元之际、明清之际、近现代变革转换之际面临的空前复杂深刻、沉重艰难的重大历史转折、重大文化转换过程中,显现得更加深刻而集中,也更具有思想史、精神史和文化史意义。正是因为能够辩证合理地认识和处理守成与善变之间的关系,岭南文化在长期的历史演进过程中,往往能够在因时而变与坚守成法、进取精神与保守指向、借鉴外缘与自我树立、面向世界与护持传统之间,做出明智而及时、恰当而合理的选择,从而在区域文化精神与主导文化潮流、自身价值期许与他者价值认同之间保持有利的位置、担当重要的角色。

第六,转换与开放。在广阔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体系中,岭南文化自发源之初开始,就带有明显的多元性、综合性、边缘性、偏远性特征。这在以农耕为主要生产生活方式的传统社会中表现得尤其突出。为了自身生存延续、发展壮大以及融入主流文化、正统文化,岭南文化必须主动借鉴吸收多方面的文化资源,促进自我更新完善、发展壮大,并在不断发生的时势变迁、文化变革中保持足够的内部驱动能力和外部扩展能力,具有自我更新、自我完善并实现适时转换、与时俱进的能力。岭南文化变革发展历程中发生的几次关键性、标志性转换,通过这种转换带来的新生机、新活力,从岭南这一特殊区域开始向中国内地、向海外辐射,所产生的重要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成果,都一再证明适时转换更新、保持创造发展能力这条宝贵的文化史经验。

从本根性、本土M1RmISBoEv2bVU5SPWvJjw==性的角度来看,作为中华文化整体格局中一种地域性文化形态的岭南文化,从来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也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体,而是一直处于中华文化格局、世界文化体系之中,一方面在广阔的文化空间中展现着自身的特色、个性和价值,另一方面从具体的文化角度借鉴吸纳着其他方面的文化资源和成果。在这种贡献与受容、借鉴与参照构成的具有双向互动性、彼此启迪共进关系的良好思想语境和积极文化空间中,岭南文化的个性精神、内在价值和共通品性、广泛意义才得到了日益充分的显现和确立。因此,拥有开放的意识和开放的视野,保持开放的姿态和开放的品格,具有开放的能力和开放的勇气,是岭南文化的一个突出特征,也是岭南文化永葆生机活力的精神源泉。在漫长的文化历程中,在多个复杂多变、艰难曲折的历史转折关头,往往是开放精神、进取姿态、创新勇气将岭南文化推向舞台的中心和文化的前沿,使岭南文化在经受考验、产生变革、彰显独特价值的同时,在更加广阔的意义上为中国文化做出积极探索、大胆变革和突出贡献,同时从地域文化的角度对世界文化做出积极的回应和贡献。这在近现代以来海通之际岭南文化在中国对外开放、走向世界和世界了解中国、走向中国过程中所处的门户位置、所产生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和做出的贡献中,可以得到最充分的证明与诠释。因此,岭南文化在保持自信与借鉴他者、对外开放与守护传统、传承传统与学习外邦之间,往往能够保持比较平和自如的姿态,采取中和稳健的态度,从而获得精神的导引和思想的启迪,实现文化的进步和社会的变革。在岭南文化中并行不悖、相互支撑、相得益彰的农耕文化性质与海洋文化精神等重要因素、自我更新意识和向外发展能力等显著特征,无不与这种源远流长的开放精神、进取意识密切相关。

总之,岭南文化之所以能够历千年而生生不息、枝繁叶茂、传承有序、蓬勃发展,是因为在多种因素、多元构成、不同形态、不同类别文化的交流交融、相互激发、共同创造之中,在伴随着整个中华文化的传承发展、变革创新的同时,自觉地、有意识地发挥其具有独特价值的区域文化优长,为整体文化的构成自立、创新发展贡献智慧力量成就了岭南文化的独特形态特征和精神品质,也成就了岭南文化在深厚丰富、复杂多元的中华文化整体格局中所具有的独特价值和突出地位,从而成为中华文化大家庭中一个作出了重要贡献、具有独特地位的特殊的地域文化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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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左鹏军,华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国际文化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卢小文